第四章 死了?又活了？（1 / 2）

思绪沉浮，张孟的记忆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却唯独对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记忆深刻。犹如昨日发生一般。

看着坐在面前气质成熟了不少的许芳敏，张孟一时竟有点恍惚。

“想啥呢？这么入神？”

许芳敏伸出手，在张孟的眼前晃了晃，说道。

“咳咳，没有，你怎么在海市？”

看到张孟半露出来的肩膀，许芳敏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帮张孟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防止他着凉了，然后坐回后，才回答道：“我现在在海市工作定居了，已经有快半年了。对了，警察也联系了爸妈和芊芊姐，现在他们已经在来这边的路上了。不说我了，你的病，是不是变严重了？以前你不会无缘无故晕倒的。”

“最近人容易晕眩，但稍微找个地方坐一会，就会好点，这回突然晕倒，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没事的，至少我现在还活着好好的，不是么？而且在那么多渐冻人里，我已经是很难得的了，病情加重的算是很缓慢的了，现实里很多人可扛不住这么久，你看我，除了身体虚弱外，现在都还能吃能喝能走路，也不用坐轮椅或者只能躺着啥的。”

许芳敏听着张孟略显自嘲的话语，心里止不住的一阵酸楚。看着这个躺在病床上，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看着他明显消瘦了不少的面庞，下意识地问道：“张孟，当初和我离婚，你现在后悔了么？”

其实在醒来时，张孟就已经注意到许芳敏不光气质变得成熟了，身上也有一种给人位居高位的气场，虽然她并没有刻意显露，但自然显露出来的也已经让张孟感知到了，而且许芳敏虽然穿着一身职业套裙，但材质明显不差，耳朵上的耳坠和手上带的女士手表，也明显价格不菲，他近两年在底层摸爬滚打，对这些变的敏感了起来。

看来她过得的确比当初和他在一起时好多了。张孟的心里苦笑了下，她过得幸福，不就是他当初想要看到的么？摒除了杂念，回答道：

“后悔么？不，并不后悔，我现在反而觉得，我做的很对。再让我选一次的话，我依然会选择离婚。”

“呵，是么？你还是没变。”

这回轮到许芳敏自嘲了一句，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大致猜到了张孟会这么回复了。

“我觉得你变化蛮大的。”

张孟也笑着说了一句。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张孟其实蛮佩服那些即使离婚了，依然能和对方融洽相处，有说有笑的人。现在他和她之间的气氛就好似泥沼上漂浮的落叶，哪怕没有陷落进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那腐朽发酵。

“叮铃铃。”

手机铃声划破了病房内的寂静，张孟下意识地想去接通手机时，发现手机还在许芳敏的手上。

许芳敏拿起手机看了眼。不急地说道：“放心，不是你的手机响了，是我的。我出去接个电话，公司里的。”

许芳敏说完后，就起身去了厕所里接听电话，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在和张孟解释，怕张孟多想。

张孟撇过头，看着病房的窗外，看着那轮月亮，他有点恍惚，有点迷茫，不清楚自己未来的道路到底是怎样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几个明天在等着他。

今天与许芳敏的相遇，是意外，但也许这也是天意，看着如今的她，张孟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久违的心安。

困意席卷，张孟的眼皮不知不觉就闭了起来。而一旁的心率监测器屏幕上的波形消失，呈一条直线状态，并发出了悲伤的啁啾声。

。。。。。

好冷，整个人都好冷，张孟感觉自己好像浑身赤裸得被关在了冰窖里一样，整个人都开始发僵发硬。

四肢好像不存在了一般。眼皮很重，睁不开，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存在。他想尝试发声，却发现自己喉咙像像是被灌了铅一般，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终于迎来这一天了么？自从患上渐冻症后，张孟一直有想过，自己的死亡会是以怎样的形式。而现在，他觉得应该就是死前弥留人间的那短暂片刻了。

他这几年，过得的确很糟糕，虽然每天都在心里催眠自己，让自己打起精神活下去，但现在真的要迎来死亡了，他反而一点都没有恐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身上围绕自己的死寂以前是痛苦，而现在却更像是舒心的安魂曲。

不过唯一让他不舍的是，死的有点太突然，让他都没有时间再去看下父母和姐姐，更没有机会再与许芳敏道别。

不过人生哪有不遗憾，既然都要死了，也没得让他选择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地府或者天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转世轮回。

“所以你想活么？”

张孟听到有人突然问自己，所以就直接回答道：“想啊，但我不是都要死了么？”

“所以，我问你，你想要活下去么？”

这一次，张孟意识到了，这声音好像是直接从他心灵深处发出一般，空灵的让人可怕，就像未知的文明突然向你发出邀约一般，让人惊悚。

而自己也好似直接在与对方灵魂交流一般。简直有违常理。

“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