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钢铁丛林（1 / 2）
“欢迎来到魔都！”
池田拓也听见一个亲切的声音在召唤。
“这里是魔都。”
他开始了每日穿越半个城区的生活。
这生活是如此乏味啊。
他发现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循环里——工作，工作——每一天都像是在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忙忙碌碌，普普通通。
他亦曾尝试过摆脱这种循环一样的生活方式，于是他运动，他读书，他品尝各色的美食，他去到不同的地方游玩。
但是好像无论他做什么，付出何种努力去自救，最终又总会回归到这循环中来，像是有某种无形的规则充斥他左右，令他总是束手束脚，若负重前行。
或许是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过消磨精力了，于是突然有一瞬，池田拓也又想起了之前曾被那强大的潜在力量所按下的疑问。
我是谁？我在哪？
一日清晨，他呆呆地站在两班地铁换乘的中间地带，看着一个又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来来往往，在某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于是，他想找个人问问。
但在这场梦境之中，这像是什么不能触碰的红线。
霎时间他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像是从明媚的人间突然滑入黑暗的深渊。
我是谁？我在哪？
一个声音，一个他莫名感觉很熟悉的声音，在深渊上空回荡。
突然，他像是从那沉浸中挣回一丝意识，认识到这不该是他的人生。
我是池田拓也，木叶的忍者。
自登陆这片土地以来，池田拓也第一次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而后就像是在脑海中抛下了一只铁锚，每次那股强大的潜在力量再模糊了他的认知，不久后他便会顺着这抛下的铁锚，又重新爬上来。
而每当他的意识浮起的时候，他开始默默观察起这周遭的一切。
每到夜晚，当他的身体陷入沉睡，他便接过身体的掌控权，开始新的探索。
他走出房间，走进黑夜。
城市中仍然一片灯火通明，却透露出和白天不一样的冷清。
这次他并没有按着每日通勤的路线行走，而是选择了向着陌生的地域走去。
很快，他看到了一片迷雾。
这雾气有些像是他曾在老家的小镇中看见过的，但它笼罩的范围无疑要大得多。
他踏上一条颇为陌生的道路，这路躲藏在一层朦胧的薄雾之中，他此前从未走过这条路，只在经过临近的地方时瞥过这路几眼。
他脚步不停深入，眼前的迷雾也越来越浓厚，直到某一刻，前方的迷雾像是凝结成了一堵密实的空气墙，牢牢地将他探索的脚步锁住，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越雷池一步。
于是他站住不再动，而后回头，视线沿着他来时的方向一路回返，穿过重重的迷雾，刚好勉强能够抵达他曾经经过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迷雾笼罩之处，即是他原身从未探索过的地方。
于是他开始返回，沿着那些没有迷雾的道路重新观察起这座城市。
这城市很大，估摸着得有几十上百个木叶村那么大，其中高楼大厦密布，更有层叠的高架路环环相扣，一副文明富饶的景象。
但池田拓也只大致观察了一番，就发现这座城市的绝大多数区域都深藏在连绵的迷雾背后。未曾被迷雾笼罩的，不过是这城市里很小的一块地方。
这一小块区域大致可分为两个重点。
其中一个是居民区，那是他每日里睡觉的地方。另一个是外表看上去很高级的大楼，那是他平时工作的地方。
然后是以这两处地方为核心的一小块周边区域，以及连接他们的几条道路。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些穿行于迷雾之间的路线，但明显的，这些路线他并不常走，很多或许只是路过过一次而已。
池田拓也突然感到有些悲伤，因了他开始有些觉得，他在这城市中消耗的时间并不属于他。
或许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他就像是一台行走的机器，一年又一年机械地往返于宿舍和公司这两地之间，为这城市的发展出一份力。
而于他个人，刨除工作的时间，其余时候他竟大多只窝在偏僻又狭小的出租屋里，不外出，不说话，不沟通，不学习，沉浸在一种廉价的快乐当中，维持着劳动力的简单再生产。
那个曾心怀梦想、自由自在的小朋友长大了，却变成了一副他不敢认的模样，像一棵被踏了无数脚的小草。
要说他也算是比较聪明和努力的，要不怎么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筛选，从而有今日。
但若细细去想，这经历其实和那些被摆在超市里的漂亮商品也差不了多少，任谁如何打磨、包装，其实最终不过是期望着在市场上把自己卖一个更好的价格。
“我是谁？”
他听见一个疲惫的声音在问。
“我是城市打工人。”
那声音回道，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我是小镇做题家。”
那声音又作出补充，语气听来有些像是一本书或一部电影的旁白，平淡简洁，但细听却又像是有千千万万个相似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我们昂首从小镇里走出来，孤独的在大城市的人潮中挣扎，最终被资本异化。”
“我们劳动，没有目的，没有地位，没有积蓄，没有时间，像松鼠的尾巴掠过深秋的牧野，我们的恐慌是我们的生活。”
池田拓也还在回味这话，一个恍惚又见着自己带了行李正在行走，回头望去，身后却正是那座繁华的城市。
“不如归去。”
他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魔都，去年买的！”
他扬起手里的车票，那车票方方正正，与辽阔的高天一色。
但不知怎的，池田拓也看到那拿了车票的手，竟不由地联想到他走进“**中学”的那时候。
就在那一天，曾有那么一个身影一直陪在他身边，那身影走动中还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现在，他像是明白了人走路为何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啪嗒，啪嗒……”
他从容地迈开步子，踏上回家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