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于世间水火[快穿]_分节阅读_第106节(1 / 2)

  蒙少卿都懵了,好啊!当初你和我争权的时候,可是说折狱是国之大计,现在就成纷繁小事啦?

  蒙少卿分管详刑,查案、审案,也不轻松。蒙少卿的理由也很充分,“详刑这边常需外出公干,大理寺本就缺人,这批人才刚好顶上署里的空档,到我这里就浪费了。”

  两位少卿平时还要争一争位次高低,现在谦虚的不得了,谁都说自己这摊子事儿不重要,人才还是给对方吧。

  两位争了半天,最终还是蒙少卿奇差一招,被人塞了个烫手山芋。

  从大理寺卿办公房中出来的时候,蒙少卿把苦水咽回肚子里,摆出了一张威严肃穆的脸,给新来的人训话,又安排了他们各自的工作。

  大人们用“人才”“新人”来指代,好像这次来的人与以往没有不同,同僚也装出目不斜视的模样,但人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位身材高挑纤瘦的身影上。大理寺头一次来女人当官啊!

  牢狱里,有些狱卒是女的,但那只是女差,吏与官是不一样的。若是宫廷女官,朝臣们也就勉强忍了,可突然蹦出个女人来抢他们的饭碗,换谁都要多看两眼。心里的小九九,更是多的能从眼眶里蹦出来。

  “萧评事,你先熟悉公文,跟着王主簿好好学。”蒙少卿很客气,这种从八品的新人,以往他们都不会过问。可这不是不一样吗?别看人家现在穿青衫,回家可是朱紫加身,出入宫禁的。

  “多谢大人。下官会好好跟着前辈学习,不堕我大理寺名声。”萧安宁拱手行了个下属的礼节。

  蒙少卿含含糊糊了应下,溜了。

  王主簿是个四十多岁的官场老油条,由吏升上来的七品官,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致仕的时候能有一个五品的勋职,穿一回红衫。品阶到了五品,致仕之后才有朝廷的养老银子,否则,滚回家只能自己吃自己。

  王主簿的年纪当安宁的祖父都够了,对于自己被塞了麻烦也不敢多言,只按部就班安排安宁整理过往卷宗。安宁问什么,他答什么,安宁不问,他俩同在一个值房,王主簿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

  两人值房的门窗永远大开着,男女大妨即便有两代人的差距,王主簿也小心谨慎。

  安宁在大理寺按部就班上值、下衙,大理寺就在皇城里,寺里安排值夜的时候,没排安宁的班,安宁还特意去找蒙少卿汇报,把自己也加入了排班里。旁的官员能做的事,她也一样能做。

  看安宁老老实实待在值房里整理卷重,一直提溜着一颗心的大理寺卿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不是皇后准备安个钉子在这里找他的麻烦就好。

  这日,安宁回家,在门口遇上三哥。

  “三哥……”安宁刚喊了一声,三哥就闷着脑袋冲进去了。

  安宁跳下马车,问门房道:“刚才那是三哥吧?”

  “回姑娘话,正是三公子。”门房小心奉承。

  安宁自言自语,“怎么不等我?”安宁提了外袍下摆,跟着跑进去。

  她穿的是大理寺官袍,男装款式,只是改得合身些。这样的衣服,跑起来也快,安宁跑过了中庭,就追到了她三哥。

  “三哥,别躲了,我都看见了!你脸怎么啦?”安宁拉背对着她的三哥,拉下他的手,看他被捂住的两个乌青眼眶。“谁打你了?”

  “胡说八道!小爷我怎么可能挨打,我是他谭家老幺比试,他比我惨!”三哥如同炸毛的猫一样,一下子就嚷了起来。

  “三哥你就不是打架的料。”安宁狐疑得看着他,突然问:“和我有关?”

  “你怎么知道?……不是,没关系!”三哥被诈出真话,又立刻否认。

  “说我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安宁拉三哥到正厅坐下,吩咐下人去拿跌打药酒。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大致场景,自从她考明法科开始,她就一直是话题中心人物。

  “姓谭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妹,别怕,你想做官就继续做,三哥撑着你。大不了打回去,咱家还兜不住我和纨绔斗殴吗?”

  安宁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吐槽:“你也知道是纨绔啊,那些人无关紧要的。”

  “怎么无关紧要了?名声何其要紧!你放心,娘已经去找外祖父帮忙了,要是在大理寺做的不开心,咱们就换个衙署。”

  安宁无奈,真当朝廷是自家开的啊。

  安宁不理他,只在他嗷嗷叫疼声中给他上了药,把淤青揉开。看着三哥狼狈样,安宁心却很温暖。前后两辈子,她最大的幸运,就是拥有一个正常的家,拥有这些爱她的家人。父亲庸碌,但绝不强加外人眼光在他身上;母亲要强,对她却千依百顺;三个哥哥最好面子,却能为她忍受旁人指指点点。

  “三哥,放心吧。我看得开,你也别放心上。就像我的明法科试卷被抄录传阅一样,我做的每一件事,注定都要被所有人放大了看。我做的比那些男人强十倍,他们也不会服气。但我自己知道,我比他们强。”

  ……………………

  安宁在大理寺安安静静看了三个月的卷宗,休沐日的时候,公主召她入宫,安宁袖了一本折子进去。

  陪公主聊了几句,安宁就去觐见皇后,呈上了自己的折子。

  皇后高坐凤椅,“你知道自己递上来的是什么吗?”

  安宁不合时宜的想起当年告发太子虐待太子妃一事时候的场景,当年皇后从中看出了太子对自己的恨意,也是这么高居上位问,“告知公主了吗?”

  旧事重演,安宁比当初镇定从容,声调稳稳的答:“知道。”

  这是一桩杀妻案,三皇子有个得宠的奴仆,强娶了京郊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娶了又不珍惜,女儿很快惨死夫家。这个案子很好判,其一,良贱不婚,奴仆是凭了谁的势强娶;其二,女子身上有多处殴上,父母上告的意愿也很坚决。告到京兆府,被告知这是三皇子家豪奴,也不放弃,案子复核来到了大理寺。

  这是一桩再微小不过的案子,都没有资格摆上少卿的桌面,可是安宁把它单独拎了出来。

  这个豪奴掌管着三皇子在京郊的别院,别院依山而建,占地甚广。在建造的过程中,圈占良田,逼迫百姓搬迁的事情没少干,而建成的别院已经修了许多铁炉,专门用来打造盔甲和兵器,数量早已超过三皇子爵位所能拥有的规格。

  这件案子,能作为一个线头,串联起三皇子、与三皇子一母所出的六皇子、八皇子,越贵妃、越国公府,以及其他支持三皇子一脉的朝臣。

  近两年,太子神隐,皇后理政,三皇子一系水涨船高,声势空前。其他皇子不遑多让,太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二皇子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的长子。还有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这些排行靠前的皇子,是不是看着东宫的位置流口水。

  此时,有人射出了攻击三皇子的穿云箭,千军万马转瞬就至。被攻击的三皇子难道他坐以待毙吗?行动就有破绽,反击就会拉更多皇子下水。这也是这两年皇后没有坚持让太子频繁在人前露面的原因之一,若是不让陛下看清楚,这些皇子没有一个能继承江山大统,陛下对儿子就还会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这是皇后布了几年的局,安宁也参与其中,她要做挑破窗户纸的人。

  然而,此时皇后却犹豫了,“安宁,再想一想,可以让别人去的。”

  “娘娘,我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一桩家奴强娶案而已。”安宁避重就轻。

  皇后安静的看着她,半响,才轻轻开口:“你当年说,有朝一日,要做首辅。首辅,不该搅进皇子夺嫡,不该有酷吏、媚上的名声。”

  安宁抬头,看着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她低垂着眼睑看她,仿佛石窟佛龛上的佛像,悲悯得看向世间。

  安宁顿首再拜,“娘娘,臣愿意,愿做娘娘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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