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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楚娇娇蒙着盖头,才没人看到她发烫的脸和红红的眼眶。不过,她也看不到自己的“新丈夫”是什么样子,只能通过扶着自己的手,勉强猜测对方年纪——

一双粗糙的手,骨节肿大,手指又短又厚,手背上鼓起青筋和隐约可见的皱纹,说明这是个做惯了体力活的中年男人。

之前迷药的效果好像还没有散尽,即使双脚踏上实地,楚娇娇还是身体发软,头晕目眩,还总是想吐。

一旁的唱者扯开嗓子吼道:“送入洞房——”

楚娇娇被几个强壮的女人半拖着,强行架起来,带上了另一间屋子。

这是一栋三层的木制小楼,他们在一楼拜堂,而早已准备好的喜房在二楼,楚娇娇蒙着盖头,被人架上了喜床。

她浑身无力,只能靠着床柱勉强坐着,那几个女人没有走,在屋里里守着她,她倒没有不自量力地想逃跑。

趁着这个休息的时间,她问起系统关于这个恐怖片的信息。

楚娇娇还是第一次进入恐怖片世界。没错,她是个新手,她原本是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在乘车的路上遇到车祸,本该就此死去,却被系统找上门来。

系统说,祂们是来自高等文明的娱乐公司,在祂们的纪元,观看真人恐怖片是一种娱乐潮流。楚娇娇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了一下,差不多就等于新世纪罗马角斗场,或者现在的人爱看的娱乐综艺节目,自带直播间供人观赏。

因为如果玩家在恐怖片里死去,现实里也会死去,所以真人恐怖片一直非常火爆——这可比在电影院看恐怖片要刺激多了。

而她,就是被这个新世界罗马角斗场公司选中的,不知是倒霉蛋还是幸运儿的玩家了。

系统虽然也和楚娇娇一样是新手上路,但很熟练地翻阅剧本,说:[这次的恐怖片名字叫《小心枕边人》,通关条件有两个,一个是逃离村子,另一个是正确回答一个问题。]

楚娇娇心想,这通关条件还真是苛刻——逃离拟村,这个条件很正常,看来这次的恐怖片就发生在这个村子里。

但第二个,回答问题,就代表她明知道村子危险,却不能提前逃命离开,必须走完整个恐怖片的故事线,甚至要根据线索推测出这个世界的暗线,来保证恐怖片观众的体验。

楚娇娇咬了咬唇,问:[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你的枕边人是谁?]

楚娇娇一愣。

虽然她只能拿到关于自己身份的剧本,不能知道整个片子的剧本,但通过片名,也可以推测出一些东西了。这个片名叫小心枕边人,而通关问题是问她的枕边人是谁。

她是新嫁娘,她的枕边人,毫无疑问是她的丈夫。可是,楚娇娇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看来这部恐怖片,跟她的新娘身份有很大关系……

她现在根本没有线索,左想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楚娇娇撇撇嘴,让系统开启直播间。

除了隐私画面,直播间是全天开着的,但为了不干扰玩家游戏,玩家必须要自己打开直播间,才能看到弹幕和直播间的交流。

可能因为她还是新人,直播间只有小猫两三只,她等了好久,才看到一个弹幕轻飘飘地飞过去:

[枕边人啊,啧啧啧,这部片子……]

楚娇娇的心脏莫名一紧。从这个弹幕的语气来看,这个片子恐怕很难。

她正想着,忽然,眼前猛地一亮,有人掀开了她的盖头。

她眯着眼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面色冷淡的少年,方才就是他扯掉了她的盖头。

见她看过来,少年冷淡地让身后的守着她的女人都离开,等到那些人都离开了,他才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就是我爸新娶的……小妈?”

“……”什么?小妈?

楚娇娇一时被“小妈”这个词震在原地了。她几乎是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冷清少年,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大——这具身体的父母到底把她卖给了什么样的人啊?!

……也对,都卖女儿了,总不能指望对方真的是什么正常人。

“所以你嫁给我爸,图什么?”少年问。他语气有些厌恶。任谁见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妈,只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瞪大了眼睛,双手无措地捏着膝盖上的裙摆,呆呆地看着对方。双眼微肿,小巧的鼻尖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刚哭过。

“我、我不是……”她咬着唇说,短短的几个字,好像马上又要哭出来了。膝盖上的裙摆被攥得几乎要破了,“他花了三万块,爸妈就把我卖给他了……”

原本冷淡厌恶的少年顿了顿。他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恼,还没等说什么,楚娇娇吸吸鼻子,把袖子掀开给他看:“你看,他们还捆我……”

她越说声音越低,委屈极了。

明明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却像是怕他不信,垂着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把雪白的手臂伸到他面前,那双手臂上都是触目惊心的勒痕,衬得她本就纤细瘦弱的双臂更加脆弱。

像一只美丽的蝴蝶,被他父亲捆住翅膀,挣脱之后还会颤颤巍巍地停在他的面前,委屈地给他看自己被绳子勒得伤痕累累的翅膀,不知是来控诉人类的残忍,还是来求他这个人类为她讨公道。

少年的喉结动了动。他本是站在楚娇娇面前,居高临下的。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来,捧住她的手。

“我被捆得很痛,他们还给我下迷药……”楚娇娇说。少年一个字也没附和,她却得寸进尺,快被自己的说辞给委屈哭了。

蹲下身来,少年才看清楚她的伤。上山路很远,他们也不敢捆得太用力,只是麻绳粗糙,所以磨出了痕迹,稍微破了点皮,有些红肿,但也只是看着厉害罢了。

山里庄稼人是最皮实的,他哪里见过这样娇气的人?

“娇气。”他说。只是,他虽然面色不虞,却还是捧住楚娇娇的手,用手指轻轻地揉着她手臂消肿。

楚娇娇问:“我叫楚娇娇,你叫什么?”

“从云。”少年说。

这是一个很有少数民族风格的名字,但楚娇娇还没细想,就感觉到对方按着自己手臂的手突然用了点力。

他缓缓地揉着她的手臂,突然问:“你想不想逃?”

逃?无论是她的这个身份,还是她本人,肯定都是想逃的,但是现在她还得留在这里。楚娇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少年却像是误会了,快速地说:“我帮你逃。”

“……”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阴沉的男声:“你们在做什么?”

楚娇娇吓了一跳,待眼神移过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穿着喜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看着从云握住楚娇娇的手臂。

楚娇娇吓了一跳,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她看着那个人走进来,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人的脸。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整个人却像是笼罩在一片阴云里,沉沉地压过来,极有压迫感。

楚娇娇心脏狂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从云说的话。

从云看了一眼像受惊兔子一样僵硬的楚娇娇,低声喊了一声:“爸。”

男人走过来,阴沉沉的眼神扫过他们。

他质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从云道:“娇娇说手疼,刚才给她看了一下,晚点我去拿药膏来。”

男人皱起眉,不悦道:“叫这么亲密干嘛?她嫁给我,就是你小妈了,以后叫小妈就行了。”

从云又扫了一眼楚娇娇,道:“小妈。”

男人这才像是满意了。

从云道:“爸,你身上都是酒气,先去换件衣服吧。”

刚才他应该是在外面喝了酒,一身的酒气。男人点点头,把外套随手扔在楚娇娇怀里,转身出去打水了。

楚娇娇被他衣服上的酒气一熏,又想吐了。她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弯下腰。

一只手轻轻在她的后背上帮她顺气。是从云。他看着楚娇娇干呕得微红的眼睛,把外套拿开,低声说:“别怕。”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从云倒了杯热水递给她,说:“我去看看。”

楚娇娇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些都可能是线索:“我跟你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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