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塬上的守候和期盼（1 / 1）

一年后，弟弟也拖着重重的行李乘坐着大客车在飞驰间穿过新修建的一个又一个盘山洞，离开了这片贫瘠却又温暖幸福的土地。他追逐着少年的梦想，渐渐融入到城市的喧嚣和繁华中。他不再是那个为逝去的鱼儿悲伤的孩童，也不是在小河里嬉戏打闹的那个孩童了。童年的梦像一阵风走得如此匆忙，它划过塬野上的每一寸土地，带着所有的记忆飞走了。

孩子们自考上了大学，他们在这里的户口就陆陆续续迁到了学校的集体户口。等毕业后再迁回来的概率就变得很小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奔赴新生活的少年们，从此和这片乡野之间的牵挂只有亲情和回忆了。而真正意义上与故土的别离，则是落户到外面的城市并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弟弟和盼弟一样毕业后分别也留在了省城工作，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每次过年回家屈指可数的日子则是他们每年最美好的期盼。因为，家乡有一种道不明的魔力，总是能从深渊中拉回迷茫的他们。

望一望那宁静神秘、永远不会消失的大山就像哺育他们的母亲一样，永远伸开双臂等着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而那在离开家的这段日子里积攒的所有纠结的心绪也能随风散开，顿觉豁然开朗。

所以，家永远都是避风港；而有父母在的家，则是最温暖的避风港。

弟弟工作后，也想把父母接到省城里生活，去见他们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去吃他们从来没吃过的美食，去体验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人生。在孩子们三番五次的央求下，父母最多也是在儿子家偶尔去待几天。而后就会心心念念都要回几重山后面的那个遥远的、简陋的家。因为，那里还住着他们的亲人，那里有他们最熟悉的气息。大山还张开怀抱等着拥他们入怀呢。

而留守在这塬野上的待嫁女性们自出嫁后，便像自己的父母年轻的时候一样守候在塬野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把汗水挥洒在田间播种时、在禾苗旁除草时，在收割麦谷时。

不过，随着现代化农具的不断革新，她们已经比父母当时更加的省劲和便利了多了。

而像堂姐，她唯一的缺憾就是当年没有上成大学。她想要飞出塬野的梦永远落在了大山，守着她从少女变成了农家妇女。她多么想像堂妹一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不一样的天空。

所以，在培养孩子方面她格外的努力，她想要通过子女来弥补自己多年的缺憾。她像当年父母哺育自己一样，哺育着两个孩子，奋力为她的子女撑起了一条通往远方的大道。

堂姐比堂哥大两岁，因为没上成学的缘故，早早不到二十岁就出嫁了。如今，而她头胎生的女儿，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二胎生了男孩，明年的九月份也就上小学了。她经常开玩笑地给盼弟母亲说，

“幸亏二胎生了个儿子。老天是眷顾我的，不然我还得走我母亲的老路，再开一次盲盒。”

在这里，虽然已经进入了2009年了，人们的生活逐渐富裕起来了，但对于生活在塬野上的小家庭来说，起码要生一个男孩的思想仍然没有怎么变。因为，就像引弟、堂姐一样的塬野上的女性，嫁出去的女儿，她们的根自出嫁那天以来，已经移栽到外村了。她们有了自己小家，虽然没有任何的思想来禁锢她，但生活总是忙忙碌碌。家里总有干不完的农活，总有迈不开步伐的理由不能让她们想回父母家就能回去。

也许，塬上世世代代以来，父母们就是这样想的吧：家里的女儿长大后终究会嫁出去，被别处的生活所牵绊；而男孩子们长大后也许会成为他们永远的家。

……

就这样，在堂姐的抚育下，她的两个孩子非常聪明伶俐，刚上二年级的女儿成绩非常优异，这让她信心百倍，多了许多守候和期盼。她希望女儿一定要像堂妹盼弟一样，走出这大山，拥有人生更多的主动权和更加独立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