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药石(2 / 2)

  薄约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无名的怒火直烧天灵,冷笑道:“江游世,你爱跪在这里,你就好好跪着罢。”拂袖而去。

  江 游世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在那里,膝盖隐隐生疼。其实他腿脚也疼、头也疼,新接的手指更痛得不得了,但这一切加起来也没有他心里那样难过。好像他还从未闯过 这么大的祸呢。可这能当得上一种过错么?他日夜掩饰着这情念,将这它埋在土里、吞进肚子,藏在所有永不见光的地方,可它还是酿成了这样的大错!这是他的错 么?倒不如说,他整个人就是这样罪大恶极,血里流淌的是绮想的妄罪,剖开他的心,年少的情意肯定迸得到处都是!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一响,薄约回来了。他晓得江游世想不明白,远远冷笑道:“你懂得我是谁么,你喜爱我哪一点?”

  是 了,江游世并不晓得他真正是谁。十年以来,江游世只当他是个寻常的隐士,会几手平平无奇的剑术武功。如今看来都不是这样的。可江游世偏偏觉得自己对他的了 解绝不限于眼耳鼻口,而是参透了他的某样真心,且牢牢地依爱着那样真心。江游世鼓足了勇气道:“师父,我爱你很温柔。”同时也爱他风趣、也爱他温存。

  薄约好像听到甚么了不得的话,讥讽地一哂。江游世心里的酸涩、苦闷,统统地糅在一起,反倒成了绝望的爱欲,轰雷似的使他猛然想道:这讥讽的样子也是我所爱的。

  “若你还把我当师父,就把口诀给好好记了,”薄约说。他心里还有一句重话:要不我逐你出门,哪管你做谁家娈童。只是他看着江游世孤单无依的身影,这话到底说不出口。

  江游世已被他伤透了心,他教一句,江游世果然乖乖学一句,再没与他争辩。口诀教完,薄约便道:“你本来已经有些微薄真气,只消照着运气,把经脉拓开,内力进境当能一日千里。”

  江游世应了,他也就起身要走,忽然听江游世哽咽道:“师父,你别将我丢了。”

  第十八章 药石

  薄约不置可否,道:“你在这里好好地练功,我去你房里歇着……以后我们还是照旧。”将要开门,薄约又忍不住叮嘱道:“拓开经脉或许要疼,但也不必畏疼。你自己斟酌着些。”

  该说的说完了,薄约仍放不下心,总悬着一丝心神听隔壁的动静。江游世的呼吸声平缓悠长,好似并不需要他多管闲事。夜更深些,那呼吸声音急促起来,薄约便想:是疼着了罢?

  但过了半晌,这分急促不消反长,隐隐还带了喘息。薄约敲了三下墙壁,没听着回应,忍不住起身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翻到外面。他一手支在江游世房间的窗沿,一手点破了窗纸,朝里看去。

  屋内烛台放的位置不好,江游世坐在地上,被床榻的阴影罩住了面目。薄约抬手一弹,劲风弹破窗纸,拨得火焰涨高了寸许。就这一霎间他已看清楚,江游世浑身都细细发着抖。

  薄约再顾不得别的,破窗而入,急道:“游儿!”

  他连叫几声,江游世恍若未闻,只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他再一摸江游世脸颊,顿时满手都是冰凉的水。仔细看去,江游世双目紧紧闭着,颊边发丝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是泪。这哪里是拓宽经脉,分明是真气行岔、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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