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山（1 / 2）

煤山位于希国边境，山里古树参天，岩涯绝壁下俱是寒潭。林中凶禽猛兽众多，夜里精怪鬼魅出没，是出了名的凶险之地。

我沿着水路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渔村，一打听才知道最近山里暴雨，导致山洪爆发，滑坡的岩石泥流封住了进山的路。

半个月过去，进山里采矿的人一个都没出来。大家一着急派人通知了南宗山门，希望山门里的修行人能解救他们的家人。

老村长拉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大兄弟，你是修行人本事大，你可得把狗娃爹找回来啊！”

“是啊，是啊，还有我那可怜的儿子。”

“仙师求求你了，我那当家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娘俩怎么活啊。”

“大哥哥，你救救我爹和二叔吧。”

一群人围着我，又跪又拜，声泪俱下。

“大家放心，我这就进去找人。”

我安慰他们，又拉开老村长到一边问话，“大爷，你有没有见过我师兄？一个白白胖胖，大概这么高，穿着南宗道服的人？”

老村长想了想，说道，“你是说苗道长？”

“对对。”

因该就是了，这个苗道长一定是我那被罚来这里挖煤的苗师兄。

“他一年前来的我们村子，说是要进山考察地形。半年前出来过一次，就住在村西口那间山神庙里。后来我见他背了一箩筐东西，又独自上山了。这一去也没人再见他出来，兴许也是被困在山里了。”

没曾想，苗师兄也是个要脸面之人。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事不宜迟，我找了个竹篓，让村民们给我准备了干粮皮毯水袋油灯。这时老村长叫住我，说是有两个村民自告奋勇给我带路一同救人。

南三州的大山里盛产一种玉石，这种晶莹透绿润泽如水的碧玉叫“南陵玉”。其内蕴含地脉土行之气，是土灵石中的极品。

南陵玉在九州山门里的名气极大，是修练土行功法的修行人最爱之物。也是凡俗王室公侯的心头好，更是受到许多文人墨客、商贾富豪的追捧。

传闻大昭王室的传家宝金龙玉榻，便是由一块天品的南陵宝玉雕刻而成。

所以山里人靠山吃山，许多山村的村民在农闲时纷纷上山开采玉石。

跟我进山的两人，一个叫阿桑，一个叫乌牙。

他们是老山民，四十来岁年纪。发生山洪前他俩正好在浑城码头帮人运送矿石，行了一个月的船，也是刚刚回村里。

我们沿着山路向上，翻过一座山后，就被一堆凌乱的巨石挡住去路。再往里看，歪七扭八的林木塌了一大片，黑烂的泥石流从山顶一路冲进坡底的大河，拦住了大半河道。

这条路塌陷得太厉害，泥土松软根本无法下脚。

乌牙指着另一座山，说得爬山绕道才能过去。他知道哪里才是采矿人聚集的地方，按着他的方法走准没错。

阿桑跟我说，以前也发生过山难，那时他们都会去一个叫鸠村的小山村。在那里等上十天半月，等天晴泥干了就好出山了。

说不定进山采矿的人现在就在鸠村里避难。

我们一边爬山，一边聊天。这才知道，进山路是很久以前修的古路，那时候的古人在地基下埋有祭品，还到处放有供奉神灵的石桩雕像。山里的野兽和鬼怪见了黄土大路都会远远避开，所以大家才能进山挖玉石。

这应该是一种远古的法阵，不过经历这么多年的灾难还能生效，可见古人的智慧和修行历史的久远。

我们偏离古道太远，必须在天黑前找到那条黄土大道。不然会相当危险，我虽然不知道夜间的山林里会出现什么东西，但是不必要的麻烦最好别去招惹。

绕了一个大圈，翻过两座山头，总算是看到了一根雕刻粗糙的破败石桩。离这根石桩不远的矮树旁，一条黄土路被掩埋在高高的草丛中间。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穿过草丛，找到一处宽阔地。这里位于几座山丘交汇处的低洼谷地，一条小溪隔着几簇芦苇草缓缓流淌。

我和阿桑砍来一堆野草和树枝，扔在一块大黑岩下。他把树枝搭成一个方形，再铺上野草，然后垫上皮毯，这就是我们今晚睡觉的地方。

乌牙拖来几截枯死的树干，架起一个长火堆。生完火就到溪边打了一壶水，往里扔了一把晒干的植物，说是煮些药茶。

据他说，这山里的溪水可不能随便乱喝，那水不知流过什么地方里面有什么东西，得放药叶子烧开了才能喝。以前就有迷路的猎人喝了生水，回到村里皮肤溃烂毛发脱落，最后化成一坨烂泥，死状凄惨。

我想这因该是喝到了被地煞气沾染的水源，或者是被其他什么矿石污染过。这种东西只有修行人才能化解，普通人碰了基本没救。

我让他们先休息，我来守夜。

靠着岩石，我往火里丢进几截枯树根。夜里的山林阴湿寒冷，躺着的俩个人挤在一起，盖着一张旧毛毯，喘气的声音都有些抖。

听着噼啪的火声，我感觉有些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惊醒。看着即将熄灭的火堆，我赶紧添了柴火，趴着朝里面吹气。

光亮起来的时候，眼前白茫茫一片。

起雾了，南方大山里常常有这种雾霾飘荡，就像是化箕山半山腰的浓雾一样，里面的能见度非常低。就算是修行人也不见得能看出多远。

“哒哒哒...”

一些细微的声音在我四周回响，像是水滴在岩石上，又像是有人踩踏枝叶发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