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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者们不欢而散,暂且放过她们。

许晴光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还给礼缓,说:收好。

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第二天,礼缓的大量写真被曝光,那群人复印了无数张照片贴满整个校园,一夕间高高在上的校园女神沦为人尽皆知、万人唾骂的妓[]女。

“很疼痛。”贺通不忍道,“你演那个哥哥?”

“是的,剥削妹妹的青春美貌赚钱,活该被千刀万剐的畜牲哥哥。”裴令宣起初读到这个情节很是愤懑,因为越重影说故事中这对兄妹的灵感来源是他和裴晶晶。除了想说“好过分”以外,他也不禁猜想这种说法是越重影随口胡诌的,只为让他产生代入感,以增加阅读体验的丰富性。层次分明的读后感会令他更深刻地铭记剧情。

作为故事,能被人记住就算成功了一半,留给读者坏情绪也比过目即忘要好。如果是他来演这个哥哥,角色与真人形成的反差一定会被观众津津乐道。多聪明的姑娘。

贺通的啤酒喝了一半,追问:“之后呢?她们要如何克服苦难摆脱困境。结局是什么样子?”

裴令宣答:“结局是礼缓替许晴光杀了她补习班的禽兽教师。他开班教课多年,受害者绝不止许晴光一个,死有余辜。”

礼缓掌心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许晴光的手指头,那一刻她们仿佛一对相约逃亡的共犯。落日余晖洒遍楼顶的天台,礼缓身后的城市像一座无边际的钢铁森林,闪着碎金般的冷光。许晴光伸出手,想要将礼缓往近处带一些,她们站的位置离下坠仅有一步之遥,是死亡的边缘。

可她的指尖只轻轻地蹭过了礼缓的眉心,在那秀丽的鼻梁上画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晴晴,我希望来生能够改头换面,我想换一具身体,换一对父母,换一个哥哥,但唯独遇见你这件事情,不要变。

她坠落下去的姿势,宛如一只重获自由的白鸟。

“这……”贺通愁眉不展,“这样的情节发展,是不是有些过于激进和沉重了?”

裴令宣点头:“是,这些是要改的。但尾声我很喜欢。”

七年后许晴光研究生毕业,她考取了中上的大学,找了一份过得去的工作,住着不怎么样的出租房,吃着应付了事的午餐。

阳光晴朗的午后,她坐在公司楼下晒太阳,昏昏欲睡之时,一个戴白帽的小女孩走来她旁边,停驻了脚步。

许晴光望过去,小女孩有所感知地仰起头,洁白的帽子底下是张瘦弱的小脸,她的眉心到鼻梁处,有一道墨迹似的红色胎记,像被谁用沾了朱砂的羊毫,画了那样一笔。

这是她父母给她戴帽子的原因吧,许晴光想。接着她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僵直,眼中的泪水涌漫溢出。

The End.

第62章 梦幻泡影09

他是制片人, 也是监制,要负责平衡电影的商业性和艺术性,确保它不成为赔钱货。但这其实是没法保证的, 只能说尽量降低风险, 把亏损金额控制在承受范围以内。

越重影的故事情感浓烈, 锋利而极端,不是它不好,而是它与大众的喜好背道而驰。广大观众更偏好中庸一些的感情取向,可以催泪, 但不能往人心头捅刀子。这个剧本如果要大刀阔斧地修改,得三思而后行;作为创作者, 当然是宁可剑走偏锋, 不可流俗,可拍电影是一门生意,让老板赔掉底裤的电影,显然是失败的生意。

裴令宣把另外两部备选剧本的大致内容讲给贺通听,都市悬疑的主线是推理断案,密室元素, 谜面和反转中规中矩。家庭喜剧的设定与框架比较有意思, 讲一个中年富商带着未婚妻回老家探亲,与乡下的一大家子人碰撞出的滑稽无厘头闹剧;结尾会揭晓富商的家人其实早已在地震中丧生, 前面的剧情只是他花重金请来的一个剧团, 为他搭建场景、排演了一出喜剧圆梦。

前一部缺乏亮点,优势是他可以自己演;后一部过度依赖演员的个人能力,拍搞笑片就怕不好笑, 而国内有喜剧表演才能的演员就那么一小撮,他低三下四去求, 求得来一个两个,求不到一班子人;难,无论如何都很难。

贺通:“如果是宁导,会选第一个吧。”

裴令宣沉下脸,“你跟我提他干什么?”

不是个例,是每个人,每个人都要和他提一嘴宁则远,生怕他疯得不够快吗?他的人生已经很艰难了!

“哦,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假设你是观众,手里只有一张票,你会看哪一场电影?”

“我会看喜剧,我热爱喜剧。”

“我也是,喜剧多好看啊……但演员不好找……”他长吁短叹。

“要是只在前两部里选,我选第一个,青春疼痛电影的受众比悬疑推理片更广,基本盘在那里,拍得再勉强也有人去看,煽情是很好吸引观众的一种噱头。”贺通琢磨道,“而且哥你请的是女导演,女导演拍女人戏更有把握。”

裴令宣心里像被扎入了一根刺,他问:“你为什么说宁则远会选这部?他应该会更喜欢悬疑片。”

“我猜的,”贺通耸肩道,“宁导很敏感,他注重细微的东西,他说过比起故事他更擅长刻画人物。”

“我找的小导演她似乎也是这类人……”

“所以啊,没什么好纠结的。”

他们无话地坐了十来分钟,贺通又说:“令哥,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我知道是你跟宁导提的,不然怎么轮得到我演莫允。”

贺通缺点运气,兜兜转转多年,演的角色始终是镶边配角和无台词路人甲,能被破格提拔为电影男二号,简直是天下掉馅饼。

裴令宣闷闷地说:“不,我没提过。是你的优秀总算得到了认可。”

“还是因为你的关系,没有你,宁导想不到我的。”贺通扫视着菜单,跟服务员点了一份炸物拼盘。“哥,你为什么不约宁导出来呢?明明他的看法比我的更有价值。”

裴令宣想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啊”,但深思熟虑决定作罢,病恹恹道:“我能把他约出来,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现在才知道,只管演戏,别的什么都不用理有多幸福。”

贺通笑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加油啦哥,我相信你什么都能做好。”

所以说,跟不善言辞的人聊天是自虐!裴令宣气鼓鼓地罐着酒,他的眼睛瞟到墙壁上的海报,乐队主唱染着一头粉红色短毛,他灵机一动,眼前浮现出一张靓丽的脸蛋。

“我知道找谁演了。”

“谁呀?”

“我新认识的一个女孩。”

陶漫十六岁离家在外打拼,她卖过奶茶,干过酒店前台,做过网红女主播,十九岁时跟着一起租房的小姐妹去横店打工当群演,二十岁那年演了大爆剧《晴雨燕歌行》中的宫女小茗,从此才算真正入行成为一名演员。

人情冷暖在哪个行业都一样,阶级面前不谈情份,大明星不会和底层小演员做朋友。所以她加了裴令宣的微信后,连赞都很少给他点,更不敢想影帝会约她私下见面。

她今年的收入将就稳定,不用再窝在廉租房或和朋友挤一张床,她搬进了商圈地段的电梯公寓,有了单人房间,但仍免不了与合租室友打照面。

见她认真地化了妆,还穿着新裙子和不好走路的鞋,室友调侃道:“女明星交男朋友啦?”

陶漫和这位室友不对付,互相阴阳怪气是常有的事;对方总是暗讽她能靠演宫女翻身是祖坟冒青烟,但那又如何呢,演来演去还不是丫鬟。她抓住时机,笑盈盈地呛回去道:“没有,只是去见你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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