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 2)

见他吃瘪,陆玮琛显得很高兴,手臂压上他的肩膀,半边身体倚靠过来,调戏他似的刮了刮他的脸,“嗐,不就电影吗,我那儿一堆项目等着你挑呢。你想演宁叔的电影也不必非要靠小远啊,你叫我声哥哥,我去帮你说好话。”

裴令宣临时找不到趁手物件抡对方脑袋上,只好骂道,“去死吧你。”

“我死了你跑得掉?”陆玮琛故作绅士地替他开车门,“来来,我给你当司机,该你使唤我了。”

当晚裴令宣在酒店里气得没睡着,果不其然在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施棋桦约他见面的讯息。

施女士不衰的容颜, 在她哭泣时达到了登峰造极之美。

她像一幅生动立体的美人图,颔首落泪,细白的指尖将纸巾衬得有如丝绢, 泪珠盈睫, 眼角晕染着浅浅的绯红。裴令宣看愣了, 这谁忍心让她哭啊……

哦,不就是我吗。

他顿感愧疚,恨不能自裁谢罪。

“阿姨,您别哭了……”他苍白地规劝道。

“我一想到明伽, 我就忍不住。”她断断续续地说,“你喜欢谁, 没有人可以干涉你, 但你不能作践我家孩子啊。他那天回家,一句话都没跟我们说,可我是他妈妈,我能看不出来吗?”

“你和小玮,不能看明伽年纪小,你们合伙就欺负他, 我这个做妈妈的不会允许你们胡作非为。我们两家的父母也都这把年纪了, 不图别的,只盼着孩子平安顺遂, 家和万事兴。你要跟小玮好, 那是你的事,但你不许再去找明伽,否则……”她咬了咬嘴唇, 终归是没能说出什么狠话来。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裴令宣平静地接受现实,又递了她一张纸。

“没能履行和您的约定, 让您伤心难过了,很抱歉。”他坦荡道,“我也受了很多委屈,但我没有妈妈,所以我不知道可以跟谁诉苦。不过我觉得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吧,明伽也不是三岁六岁的小孩,他是大人了,失恋又不算多沉重的打击。”

施棋桦停止啜泣,泪光潋滟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我没有想伤害明伽,更没有和陆玮琛在一起,并不是我脚踏两条船那样的事。我和他……是单纯的性格不合适,我们常常吵架,吵多了很烦的。”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究起来很荒唐,他不愿拿一摊子的龌龊勾当去污染一位美丽女士的耳朵。并且她也说了,他们两家人,只求家和万事兴。

每个家长都知道,如果自家孩子和别的小朋友争抢同一个玩具,要么你再给他买一个,公平公正;要么把已有的那个砸了,大家都别玩儿。如果两家的公子哥为着他闹得不可开交,率先被解决掉的恐怕是他这个麻烦精。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生命和事业断送于此。

“您的心意我领会得到,我不会再跟明伽来往。我祝他工作顺利,也祝您生活美满。”裴令宣温声问,“您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施棋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抬高下巴,声音平稳道:“我是很气不过的,我儿子,我都没打过他,你却下得去狠手。但明伽要护着你,他许了心愿,我和他爸爸不会让他失望。我今天来不为找你麻烦,只想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真相好像另有隐情。小裴,你跟阿姨说实话,小玮是不是捏了你的把柄?”

“您这么问,我不好回答呀。”

“小裴,你知道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吗?”

他缄口不言。

“来我们家吧。”她轻轻地触碰他的手背,温柔得像所有安抚孩子的母亲,“叔叔阿姨不会让你受委屈,做我们家的孩子。”

见他无所动容,她又说:“这个圈子不是你们年轻人想的那么好出头。尤其是你啊小裴,你风头太甚,有些人就是容不得你。如果他们是黑暗,你就是夜里那只小小的萤火虫,他们想抓到你、碾死你,太容易了。等你再大些你会懂的,生活最可贵、也最难得的,是安稳。”

他尝试理解道:“您是要我……放弃现在的一切?”

施棋桦抽回了手,微偏着头,娴雅静好的目光笼罩着他,“不是要你放弃,而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东西。你喜欢演戏,叔叔阿姨都支持你,我们会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保证你今后的路走得平平稳稳,一帆风顺,绝不让你再吃半点苦。”

“阿姨,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受之有愧。”

她温煦地笑着,“怎么有愧呢?”

“您所提出的条件很动人,好像我只需要点点头,泼天的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就会落到我头上。但我总觉得……”他神色黯然道,“我只是一件您想送给儿子的礼物。所以把我清洗干净拎回家就好了,以您的家庭背景和地位,要打发我又不是难事。”

“小裴,阿姨没有坏心。”

“我相信您是怜悯疼惜我的,可是恕我不能……”他没结尾,说到这里足够了。

施棋桦的笑意凄凄冷冷,“你是一点也不在乎明伽啊。

她优柔地叫住路过的服务生买单,再对他说道:“小裴,阿姨愿你心想事成,自由自在。”

下午,裴令宣掐着时间赶回横店剧组。今天是第二轮剧本围读,主演都要参与,中场休息时他和女主角的演员聊了会儿,她叫夏灵蕴,被誉为内地娱乐圈最后一个神颜美女。

本人确实美得惊人,皮肤与五官毫无瑕疵,楚楚可怜的神态很天然,有种网上常说的“破碎感”。

但客观上讲,她是个稍显木讷的姑娘,不爱说话,可能是传说中的社恐。

裴令宣和她聊不下去,百无聊赖地翻开剧本重读。

他觉察到有人从始至终都在暗处关注着他,每当他抬起眼,对方又会含蓄地垂眸;直到买给他们的冰饮送到了,一只匀长瘦白的手臂把他的饮料送到他的眼前。

是又一个漂亮女孩,面生,可细看又会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裴老师。”她甜甜地叫道,“您还记得我吗?”

裴令宣记起来了,他插上吸管喝着饮料,说:“你是小茗。”

小茗是在晴雨剧中被卓昀杀害的那个小宫女。

“嗯!我真名叫陶漫。”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当面感谢老师,但总是见不到您。”

“谢我什么?”

“当初我在剧组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小龙套,是您给了我一个有台词有名字的角色,所以我才能出现在正片里被大家看见。”陶漫的眼底充满光,“这两年我试镜特别顺利,我觉得是裴老师为我带来了好运!这部剧又能和您一起工作真是太好了。”

裴令宣道:“我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原来是好运都被你吸走了。”

此话一出,陶漫僵住。

他笑了笑,被她的迟钝可爱到了,说:“假的,跟你说笑。”

陶漫的心情像坐过山车,踟蹰半秒才展颜一笑,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这部剧里演谁?”裴令宣不是真想吓她,尽量多说话缓解她的紧张。

“我演女四号!”她消除芥蒂,兴味盎然地讲起自己的角色,“她叫秋吟,是颜清的婢女,后期会背叛颜清,把她私奔的事告密给帝君。”

“恭喜你,”裴令宣鼓励道,“天道酬勤,加油,下次就演女主角了。”

“那不敢奢望,能演一演女三女四我就很知足了。”她的笑容清澈水灵,粉扑扑的脸蛋很像水蜜桃,是一张幸运的、能够被观众记住的脸。

我真有眼光。裴令宣暗自感叹,随即提出:“加个微信吗?改天约你吃饭?”

“好呀!我扫您!”

他这一天天过的也实属丰富多彩。下班来接他的人是喻孟,开了辆新到的跑车向他显摆,夸下海口说如果他喜欢就送给他。

“我都累成狗了你还让我开车?”裴令宣将那串钥匙抛回去,“疲劳驾驶出车祸算谁的?不想给我当司机直说。”

看出他心情不佳,喻孟忍受着他的挑刺,邀请他坐副驾驶座。

他对这份殷勤半点不买账,一上车就拿帽子盖住脸睡觉,“我困,别放音乐。”

然而喻孟不晓得抽哪门子疯,竟然揭掉他的帽子来亲他。

裴令宣一股无名火起,反手就朝对方的脸扇去。

喻孟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擒着他的手臂往座椅上按,怒视他道:“你就这么反感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又去见姓陆的了,你不是说你忙吗?为什么你总有时间见他?他叫你出去你就出去?我呢?想见你一面不仅要大老远来找你,你还要跟我摆脸色。”

说着还腾出一只手掐住他下巴两侧,逼问似的晃着他的脸,“你给我个说法,你什么意思?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么?”

裴令宣摆头甩开那只手,吵道:“你还怪起我来了?你体谅过我吗?我工作一整天,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而你就只想着你自己。我白天要上班,下班还得伺候你?当鸡都没这么累。你还有脸提陆玮琛?我哪次见他不是谈正事?你与其嫉妒他,不如检讨你自己。你以为我是你?只用睡到自然醒然后打开手机数钱吗?你口口声声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敞开腿让你随便操?”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