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摊牌（1 / 1）
都说我看着很成熟，的确，小时候别的孩子争宠，我不擅长，同学争先，我能力不行，索性离所有学习好的同学远远的。这一次也是，我已经做好让步的准备，一路的沉默更是让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车子到军马场的时候，易生疲惫的看着我说：“你的房间好久没住了，不如先去我那儿吧，我家有空房间。”“你家？你们不会是宿舍吧？万一有你同事咋办？我不去，我回我房间。”易生无力的笑了，他伸手想摸摸我的头发，我闪开了，易生有点失落。我也没说什么，随着他将车开到了一个小别墅前，别墅很精致，有点像西方的小教堂，别墅被很多花包围着，有月季，百合，还有我喜欢的薰衣草，这个季节还开着的只有梅花，一树树梅花让别墅的冬天显得不那么孤单。我曾经无数次围着这个小公寓看花，梦里都有公寓后面的小荷塘。我惊奇的看着易生:“你住这里？是你的家？可是你……”我想说的是，他的年龄，他的形象，都不像是拥有一栋别墅并打理花花草草的样子，还有经济。
易生在公寓门上输入了一串数字，密码锁就开了，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第一次感觉农村人进城了。
“小易回来啦？”
“啊！”
我被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的扑进了易生怀里，易生一边轻拍着我的头一边说:“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啊，是我忘记说了，每周星期三，黄阿姨会来家里打扫两个小时卫生！”阿姨也不好意思的说:“是小易女朋友啊？对不起，是我不好，应该提前出来打招呼的。”
“没事儿，阿姨，我不是他女朋友，是个朋友。”
易生没有多说，他牵着我往进走，阿姨问:“你们刚到家吧？要不我给你们烧点饭吃？”易生很客气的对阿姨说:“黄阿姨你先回家休息吧，我烧饭就好了。”阿姨好像突然懂了什么一样，收起打扫卫生的衣服，说:“好的，那我星期五再来。”
别墅的布置很温馨，墙上的贴画都很有意境，易生说都是他亲手画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越来越不懂他。
坐车确实很累，在别墅参观了一圈儿，我就在客厅沙发坐着了，易生绑了围裙准备做饭，他拿了电视遥控器给我，坐在我身边，他问我想吃什么，我想了想，他开车也挺累的，加上他心里肯定有负担。我看了他一眼，说:“我想去西北面馆吃焖面，过年吃得太油腻了。”刚要打电话给爸妈报平安，易生说他已经打过了，我不可思议得看着他，他朝我耸了耸肩膀。然后他又靠近我一点点，因为陈莲生病的原因，我不知道他要怎么选择，毕竟是他喜欢的人，所以我又离他远了点。易生从沙发上起来，一只手放在沙发靠背上面，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他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回来你可不可以陪我见一个人？”我把手抽出来，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吧。
好久没见面馆阿姨，不用做生意，阿姨看着神清气爽，见我俩一起出现阿姨有点吃惊，但也没有多问。打了招呼以后，阿姨就去给我们做面，这个时候年叔也来了，平时很少看到年叔，听到年叔的声音，阿姨也跑出来了，阿姨说:“哟，领导来视察工作了！”年叔一边笑一边去解阿姨的围裙，说:“我来，刚好今天没事儿，你歇歇吧……”我和易生都取笑阿姨和年叔，这是秀恩爱不看场合啊。
阿姨说:“小易，听说军马场要跟旁边的镇子合并，你们派出所是不是也要一起合并啊？”易生说:“是的阿姨，我已经接到调令，年后要去县公安局述职，不过我还没答应。”阿姨叹口气说:“小易啊，你这每次调动都不服从会得罪领导的，人都想往上爬，你还年轻，不能困在军马场。”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易生为了陈莲，这三年有机会调走他都没同意，可见他是真的用了感情的。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我跟着易生往回走，易生说:“钟情，一会儿我们去接个人，有些事，该有个了结了。”我冲他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要了结什么，路上他才告诉我，陈莲也回来了，她家就是军马场的，父亲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因为抢劫伤人进了监狱，母亲改嫁，又生了她弟弟，现在母亲又离婚，住在军马场。原来这世上可怜的人这么多，比起她们，我只是贫穷而已。陈莲和弟弟都是白血病，她的妈妈身体也不好，在军马场收废品。
易生要去接的人，是陈莲，车听到门口时，陈莲妈妈帮我们将她喊了出来，她看到是我们，可能怕她妈妈知道什么，没多问就跟着我们出来了。她自己上了车后排，本来我是打算她坐副驾驶的。易生帮我开了车门，也帮我系了安全带，这一切，陈莲都看的清清楚楚。没多久就到了别墅，易生停好车，陈莲脸色有点发黄，嘴唇泛白，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笑了一下说:“可能晕车，没事。”和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公寓一样，陈莲露出了和我一样惊诧的表情，进门后，易生倒了热水给我们，我总觉得自己多余，不知道该走该留。陈莲目光扫了一眼别墅，试探性的问:“易生，这别墅是你的！”易生似乎故意强调，“没错，这别墅，那车都是我的，我其实不是警察，只是学过武术，有时候会自告奋勇帮派出所做点事，这些事需要保密，包括我的身份，所以我一直没说。”陈莲似乎有点生气，我问易生，那“调令是什么意思？”易生说:“确实要掉，公司承包了很多工程，所以以后要到处跑，这几年为了等一个人一直没接太远的单子。”易生说着看了一眼陈莲，陈莲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很有默契的说:“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当初离开是为了钱，因为我觉得以你一个小警察的工资是救不了我的命的，那个男人在广东有工厂，他有钱，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一般都不会超过三年，分手时他都会给她们买套房。”
易生:“所以你牺牲自己放弃我们的感情拿到了房？”易生眼睛红了，我觉得我像个看偶像剧的观众。陈莲激动的站起来说:“不，我没有牺牲我们的感情，只是我没想到三年以后，那个男人说他这些年经历感情的分分合合，心累了，他想结婚。”易生流着眼泪冷笑一声:“你是说你对我的感情没有变，只是想骗一套房，没想到作茧自缚了？”陈莲说:“如果当初你不隐瞒你的实力和家底，我也不会因为担心没有钱治病去找别人……”不想看他俩争执，我插了句:“陈莲，那个男人知道你生病吗？”陈莲稍微平静了些，低下头说:“不知道。”我又问:“那你觉得如果他知道你生病，他还跟你结婚吗？”陈莲摇着头说:“不，他不能知道，我要和他结婚，只有和他结婚，我才能分到他更多的钱，我需要钱。”易生几乎是对着陈莲吼:“所以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依然觉得只要有钱就能救你，只有那个男人的钱才能救你？”陈莲缓缓的坐下去，她两只手搓了搓脸，又站起来走向易生，“易生，我爱的人只有你，如果你等我，等我病好了，我们好好在一起。”她又看了我一眼，对易生说:“如果你等不了，我也不怪你负心，各自祝福吧！”
易生听完，伸手将身后的壁画撕了下来，那一瞬间我才看明白，画里是一条路，两边是白杨树，有一棵白杨树上刻了字，无疑是他们的誓言。易生对陈莲说:“好，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爱情，我对你有的只有同情而已，可能因为你是第一个和我走得很近的女孩，也是第一个激发我保护欲的女孩，仅此而已，我送你走吧。”陈莲起身将脸上的泪擦干，倔强的说:“我自己走，不用送，还没有那么弱。”我急着跟易生讲:“她是个病人，你快送送，别冻出问题来了。”易生一把拽上我追了出去，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陈莲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