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马威(2 / 2)

谢安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汗水已经浸透了这位五十九岁老人的朝服,但他仍然面色从容,看不出任何喜悲。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从百官身后传来,随后停在百官面前。

李渔脱下了自己的布甲,郗昌殷勤的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

“这鬼天气,就是要人命的!”李渔一边卸甲一边骂道。

群臣纷纷抬头望向眼前这位衣衫不整的少年,又多看了两眼,才发现这正是当朝皇帝陛下司马曜,一时间面色不一。

文官中一位白发长须老者率先站出来,愤慨道:“新宫始成,陛下理应遵守礼制移驾,如今吉时将过,陛下龙颜不整,如此这般,陛下置群臣于何处,置天下于何处!”

谢安与王劭皱了皱眉头,二人仍没有开口,而是悄悄看了看李渔的反应。

李渔神情严肃,中气十足,朗声回道:“好!说得好,今日,朕便要让众卿看看,朕如何待群臣,如何待天下!郗昌!”

“臣在!”

“将罪人王放拉过来!”

王放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被郗昌连拉带踹送至李渔身前。

见到自己的伯父王劭,王放情绪激动,口中一直唔唔个不停,郗昌又给了他一脚,才稍稍安稳。

李渔瞥了一眼,见王劭隐隐有起身之意,谢安使了个眼色后,他又稳稳跪下。而王劭身后的王献之瞅了一眼王放,略微将头转过,面露不屑。

“郗昌,向众卿宣读王放罪状。”

“遵旨!罪人王放,系琅琊王氏一脉,今日寅时三刻于朱雀桥冲撞陛下,掌㧽朝廷五品官员......呃,也就是在下,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任谁都知道,皇帝此举是冲谁而来,王劭缓缓开口说道:“陛下,罪臣管教无方,此子任由陛下处置。”

李渔示意群臣平身,托着王献之的手问道:“王仆射,朕想问问你,你这位侄子,按律该如何处置?”

“按律当夷三族。”

李渔故作惊恐,急忙说道:“王仆射言重了!人人都知道,没有琅琊王氏,就没有我晋室,怎么能为一竖子夷我大晋功臣之族呢?不然,又要有大臣质问朕置群臣何,置天下何了。”

“陛下恕罪,琅琊王氏是我晋国的臣子,既是臣子,触犯律法就当按律惩处。”

李渔嘴上阴阳怪气,内心却赞叹不已,不愧是琅琊王氏,面对这般窘迫局面竟能做到不急不躁,优游从容,无论是从气度还是言语上,果真是担得起魏晋名士这个称号。

谢安抬起头,风度翩翩,虽已年近花甲,但难掩儒雅风流气质,他张张嘴,欲言又止。

李渔没有去接王劭的话,而是厉声道:“如今社稷存亡就在旦夕之间,朱序在襄阳拼死守城,身为世家子弟不能为朕分忧,为百姓分忧,却随意蛮横无理,当街鞭笞歌伎,如此行径,朕倒想问问,你们这些个世家大族,又置朕于何处,置天下于何处!”

郗昌满脸幽怨的看着义正言辞的李渔,腹中牢骚道:刚刚不是还拉着我在暖芳院喝花酒......

李渔话音刚落,猛地从郗昌腰间拔出佩刀,正在腹诽的郗昌吓了一跳,只见李渔对准王放的脖颈,狠狠削去。

佩刀起,人头落!

王放身首分离,汩汩鲜血在会稽王邸前缓缓流淌,群臣鸦雀无声。

就连一向镇定的谢安也不禁微微动容。

李渔扔刀,擦了擦袖口,背过身说了句:

“准备起驾,朕就和众爱卿在新宫好好议议,这天下到底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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