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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荣卿倒是没拦着,手插裤兜,故意道:“秀秀,外套没还我呢。”

“多谢二爷的外套,夜里风凉,快些回去吧。”商昀秀就没打算还给他。

最好冻死算了。

听声儿,后门被锁死,傅荣卿很是满意,因秀秀今晚梦里估计都是他了。

唐轶看戏看了个全的,从车里露出一个头,咂嘴道:“爷,您刚才不像演的!”

傅荣卿懒得理他,上车吩咐他快点开。今晚虽把那个偷鸡摸狗的人跟丢了,好在多恶心了一遍商昀秀,傅二爷心理平衡不了。

他千方百计请人吃饭,一连过去三四天也不见有动静。这期间,傅家大哥走正规程序都被放出来了。傅荣卿得他爹的令,亲自开车去接人。

昨夜里雨疏风骤,路上泥泞。傅荣卿这会儿没工夫嫌脏,一路忙着琢磨上次商昀秀提醒他的话。

着实想不通啊。

小古板,真有这么好心?

到拘留所,傅大少已经等在门口了。不仅没瘦,还圆润不少……

打扮偏斯文,长衫配眼镜,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学校出来的先生。

傅荣城上车便问,“荣卿,林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我走时,她额头上都流血了!”

傅荣卿哪里知道什么林小姐李小姐,调了个车头,问是谁。

傅荣城:“林婉君,梅东苑的林家女儿,早年做海外生意破产销了声,房子都抵给银行——”

傅荣卿看他哥一眼,“挑重点。”

“她是你未婚妻。”

傅荣卿这会儿正琢磨把商昀秀诓去哪个饭店好,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倏地惊得手抖,一口气没呼出来,呛得脸色都变了。

“你好好开车啊,不行就我来。”傅荣城默默抓紧安全带。

傅荣卿直接熄了火,蹙眉问:“你说林什么的,她是我什么?”

“未婚妻啊。”

“放屁!”

傅荣城摇头又点头,说:“你大可去问爹有没有这回事儿。林家破产后,二老双双去了,留林小姐一人在这世上,你可别没良心啊...”

傅荣卿越听越糊涂:“真事儿?”

“骗你我能捞着什么好?”傅荣城不放心他开车,下车和他调换了位置,系上安全带,斯斯文文地说:“你别觉得委屈,林小姐是个好姑娘。”

傅荣卿狐疑:“她不会就是你见义勇为的那个玫瑰?”

“什么玫瑰紫瑰,她叫林婉君。”

“哥,你不对劲。”

书呆子不围着书转,冷不丁关心别的事儿,肯定有问题。

“什么不对劲?”傅荣城抬手扶眼镜,清澈的眸子里,那股正义之气都快溢出来了,他追问:“荣卿,我快说说,我哪里不对劲?”

多虑了……他哥确实只知道读书。

傅荣卿摆摆手,“抓紧回家,我问问爹未婚妻是怎么个事儿。”

十分钟左右,轿车驶入三景园。

车窗外的倒影一闪而过。精雕的入户石桥、门楼,庭院的参天绿林,磅礴的飞檐戗角和假山潺潺的水流。

傅瀚林就在前庭的花园逗鸟玩儿,听到‘未婚妻’,不紧不慢地道:“有啊,我没和你说过吗?”

傅荣卿:“……”

“你大哥都记得清楚,偏你一点都不知道?”傅瀚林扔了逗鸟的木棍子,吩咐人送茶来,他道:“你姥爷当年定的亲,现在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选个日子把婚结了正好。”

“我不同意。”傅荣卿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傅瀚林吹了两口热茶,“你娘已经找到林小姐了,说是过段时间接来咱家住下。”

傅荣卿:“住就住,你们就当多了个女儿。我反正不想结婚,不娶。”

傅瀚林就知道会这样,幽幽地叹道:“别嫌人家在祥乐汇当歌女,人有骨气啊,不白拿别人分毫,你把她娶回家,没感情就慢慢培养,儿女情长不就.....”

傅荣卿听得耳根子疼,揉着眉心装昏。实在蒙混不过去了,半是认真半严肃道:“爹,儿女恐怕不能情长了,你儿我喝了两年的洋墨水,对姑娘提不起劲儿。”

“提不起?那...”傅瀚林忽而一顿,咂摸出了别的味儿。

他先是皱眉,再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傅荣卿,实在替他臊得慌,压低声问:“浑小子,你该不会对那商昀秀起劲儿吧?”

难怪唐轶说在打商昀秀的主意了……

“挺好,明儿我就去试试,”傅荣卿看着不像开玩笑,手肘搁在石桌上,撑着下巴,认真地琢磨:“穿什么去见他好?他喜欢长衫,要不我也去弄一件?”

傅瀚林眉头紧皱头,欲言又止。

“爹,我要是明天和他好上了,下午就能给他带回家里来。”傅荣卿瞄他爹一眼,慢条斯理地添油加醋,“商老板年轻有为,脑子还好使,我要是把他哄来给您当儿媳,咱们傅家可就赚翻了!”

平阳城入夜,除开遍地花场的东兴街,处处都熄了灯。

傅二爷今晚在芙蓉楼潇洒,清客包场。房门一关,丢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车夫。

帽子摔掉了,汗津津的头发贴着头皮,双手反绑,半边脸杵地,拖出一道棕红的纹路。

所谓‘车夫’,就是戏耍傅荣卿快半个月的傅家船员,严武。那艘货船被查出假黄金的当晚,严武跑路了。这之后,猫捉老鼠的游戏让他玩得明明白白。

唐轶一脚结结实实踩在严武背上,锋利的匕首倏地杵到脸前,惊得他瞪眼挣扎,连声求饶。

“不是很会跑吗?”唐轶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问:“还跑不跑了?”

傅荣卿指尖缭绕的烟差不多结束了,掐灭后抛进烟灰缸里,目光落在火气上头的唐轶身上,说:“别把人吓着了,我们请人来喝酒的,又不是土匪流氓,把刀收了吧。”

傅荣卿起身过来,在车夫面前蹲下,啧了啧,唏嘘道:“怎么把我的客人打成这样了。”

车夫死死瞪着眼看傅荣卿,牙齿都要咬碎了。唐轶脚下用力:“瞪谁呢?”

傅荣卿则抬手示意唐轶把脚收了,从兜里摸出一块白手帕,慢条斯理给严武擦脸上的污血。

动作轻柔,看着真像一个大好人。

傅荣卿责怪说:“你说你,这几天怎么见我就跑,不跑能遭这些罪吗?”

“你们想怎么样!”严武牙齿掉了几颗,说话漏风,吐字也不清。

“我想怎么样?”傅荣卿抿唇笑了一声,丢了沾血的帕子,“船上那箱假黄金是谁放的?你不说,今天我就要你半条腿,你要说了,我给你一百大洋。”

严武转转眼珠子,选择闭口不答。

“说话!”唐轶不惯人,一脚踹在严武肚子上。

严武哀嚎缩成一团,傅荣卿拦了拦,“唐轶,别这么暴力,做个文明人。”他轻轻掐着严武的脖子,笑着说:“有钱都不要,让我猜猜是为什么。”

傅荣卿敛了笑,语气转凉:“你背后有人,他给的钱比我多,或者你比较怕他。是不是?”

严武眸光一动,傅荣卿捕捉到这片刻异常,继续说:“不管你在为谁保守秘密,只要你肯说出来,他们怎么威胁你,我就怎么保护你,怎么样?”

“我不信!”严武咬牙道:“你们都一样,早晚会要了我的命!”

傅荣卿有点烦了,手指一点点收紧,“我的耐心不太好,脾气也不怎么样。”

窒息感袭来,严武脖颈上冒起了青筋,豆大的汗珠往下滑,他蹬了蹬腿,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我’字。

“真是不聪明,”傅荣卿松了手,把人丢开,起身接过唐轶递来的湿巾擦手,“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得吃点苦头才肯罢休。”

严武只顾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唐轶则弯腰割断绳子,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

严武这才趴在地上磕头,“黄金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帮赵六的忙,把箱子搬上船,之后怕事情闹大才辞工不干...”

赵六?傅荣卿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了,问道:“既然和你没关系,为什么见我就跑?”

“有人想要我的命,我不想死,只有跑...”严武颤抖说:“我真的不知道赵六是受谁的致使,搬箱子的总共三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赵六在警署关着,剩下我...也怕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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