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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正洲赶紧跟了上去,“说起来,之前小景车祸时,听说穆总您也在那家医院,只是当时比较匆忙,也没来得及去探望您——”
穆山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严正洲顿了顿,终于省去了那些废话,“听说您清溪的项目要开工了,最近正在准备招标…… ”
球车开过平缓的小道,向球落下的方向驶去。
从发球台到球道期间开了六七分钟,严正洲对他们公司的产品做了详细介绍,说得嘴都干了,但穆山显始终没什么反应,兴致不太高的模样。
没有打断他,但也没有回应。
等到下车的时候,穆山显才回了一句:“低价竞标可是违法的。”
“低价竞标是,但低价竞争可不一定。”严正洲笑了笑,“这批货是积压的库存,和新款相比只有使用功能上有些许差别,贵公司完全可以放心使用。”
说着,他往前一步,压低了音量。
“穆总,我方是诚心接标的,您如果愿意,这批设备我们给您让利8%,这样您的成本也能压下来,大家都皆大欢喜。您觉得呢?”
趁着聊天的空档,017已经顺利侵入了对方公司,拿到了严正洲口中那批库存的质检报告。
“他在说谎。”它对比扫描了一遍文档,“这个骗子,他们积压的那批设备已经是三年前的型号了,这个参数完全达不到投标标准。”
说得花里胡哨,其实就是以次充好。
另一头,严正洲还在滔滔不绝,“您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另外签一份补充协议,这样验收也是合格的……”
穆山显打断他的话,“该你了。”
严正洲愣了愣,“好。”
生意场上急不得,这趟见面他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后续努力。
他看了地形,估算着距离,拿了只九号铁杆。
球击出去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方向击偏了,落地点不是很好,虽然还在球道上,但这个方向很容易打到远处的障碍区里,非常考验技术。
和他相反,穆山显这一杆击得十分漂亮,目测落点已经进入了果岭区域。虽然只是四杆洞,但如果稳定发挥应该能打个小鸟球,顺利结束比赛。
“您这技术,可比我那些球友们厉害太多了。”他夸赞了两句,“听说穆老爷子球技也一绝,看来您是得了他的真传,可惜我是没机会目睹他老人家的风采了。”
他这番吹捧也算是十分卖力了,甚至还做了穆家人的功课,然而穆山显却并不受用。
“继续。”
“好。”
严正洲落了个冷脸,倒也不尴尬。
穆山显的态度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他的背后是整个穆家,豪门的太子爷,当然有资格这么高傲。只可惜他应该挑个五杆洞,要不然还能再拖一拖,多跟穆山显说几句话。
球车缓缓开到果岭附近,严正洲打完自己的,转头看向一旁穆山显的身影,又有些羡慕和感叹。
可惜他没有一个好家世,谢家看不上他,也不会给他助力。但凡他有个比穆山显还优秀的出身……
这群人还会狗眼看人低么?
“说起来,”一旁的穆山显撑着球杆,没有急着打第三球,“你是谢景的朋友?”
严正洲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聊到谢景。
闻言,穆山显目光落在严正洲身上,过了半秒后,他才问:“是哪种朋友?”
他语气平淡,就像是随口聊一聊,但不知怎么的严正洲还是莫名地产生了一丝不快。
只是这点微妙的情绪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他扯了扯嘴角,避重就轻道:“很好的朋友。”
穆山显轻轻哼笑一声,有些耐人寻味。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一记推杆,那动作明明很随意,然而那颗比鸡蛋还要小一些的高尔夫球却稳稳当当地越过斜坡,顺着他想要的轨迹落进了球洞。
“Hole out。”他说。
击杆进洞,比赛结束。
穆山显没有留下来吃午饭,换了衣服后直接走了。
坐车回公司的路上,017松了口气。
这场比赛打得实在无聊至极,好几次它都想直接帮宿主进球了,没想到穆山显愣是忍到了第三杆才结束。不过宿主竟然会问那种问题,也是出乎了它的意料。
“您态度不明朗,这次都没留下来吃饭,严正洲应该也知道希望渺茫了。等回去后他估计就要找到主角受让他帮忙,牵线搭桥。”017小声说。
上次见面后,严正洲也恢复了和谢景的联系,他好不容易高兴两天,马上又要伤心难过了。
穆山显却说:“那不是很好么?”
017:“……”
是它错估了,原来宿主只是想看热闹。
只是之前怎么没发现,宿主还有这种恶趣味呢?
下午结束工作后,穆山显没留下来加班,上次出完差,他没有立刻回去,穆老爷子很不满意,这几天看他都看得格外紧,总让他早些回家。
原主的奶奶前几年中风,脑子也已经不太清楚了,穆老爷子也是个不善言辞的性格,穆山显回到家后也就陪两个老人吃顿晚饭,别无他言。
吃过晚饭后,穆山显正在书房里看书,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便没有动作。
017忍不住提醒:“宿主,这是谢景打来的。”
穆山显嗯了一声,依旧没有动静。
直到过了三十多秒,他才不急不缓地按下了接听键。
嘟的一声后,过了半秒,谢景温柔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穆总……晚上好。”
穆山显放下手中的书,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你好。”他嗓音低沉,“谢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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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商再高,也不代表就不笨。”
透过听筒传来的磁性的嗓音有些许失真,却与那天在卫生间擦肩而过的声线渐渐重合。
穆山显好像猜到了他会打过来。
“穆先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在忙吗?”他回过神来,带着些许歉意,“我是不是打扰您了?”
穆山显瞥了眼看到一半的书,“还好,刚处理完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有空。
谢景放下心来,“上次在画展没碰到您,还有些遗憾。不仅没来得及将伞还给您,那幅画也……”
“我是为艺术买单,这点你不用太在意。”
穆山显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夜深人静时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好像加了混响,暗哑低沉。
谢景微微把手机拿开了些,不太自在。
“可是……”
那幅画他是以自己、陈司机和穆山显为灵感创作的,结果被灵感本人买下了这幅画,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的画有生命力。”
穆山显微抬目光,望向了挂在书房墙壁上的那幅画,花瓣颜色在冷光的照耀下更显透明,仿佛是春雨料峭时枝头开出的一捧花,隔着一张纸和寥寥几笔,似乎都能感受到散发出来的淡香。
又冷又明亮。
“我很喜欢。”他说。
谢景一怔,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忘了。
两年前刚毕业的时候,他的导师,也就是中美的副校长,想让他带一些作品过去参展,好用自己的名气帮学生铺一铺路。但可惜的是当时严正洲的事业正好遇上危机,谢景为了帮他每天跑上跑下到处走动关系,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作品,最后只能放弃了这次机会。
“野梅”是他毕业之后办的第一个个人画展,作品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也为此筹备了快一年。
闭展的那天,谢景缓缓沿着走廊绕过一圈,每一张画他都细细地描摹了数千遍,看到最后一面空出来的墙壁,他忽然想到了《雨夜》。这些年他好像一直在得到又失去,遇见又错过。
于是他把那幅画挂了上去,就好像时隔多年,终于能够弥补当初的遗憾。
“谢谢。”他清了清嗓子,“您……喜欢就好。”
穆山显唇角轻微地弯了弯,那弧度并不怎么明显,转瞬即逝。
“我年纪很大么?”他调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