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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一来一往,其他人并不参与,吵着吵着也就安静下来。

直到庶妃张氏开口换了个话题:“马佳姐姐这胎怀像很好,这让奴才想到大格格……苦命的女儿。”

言尽于此,她摸着肚子哽咽了两声。

这话说的,大格格是个早产格格,已经去世,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是双重诅咒。

其他庶妃们即便心里痛快,面上还要对张氏口不对心呵斥:

“张妹妹这话不对。”

“马佳姐姐一定能平安生下小格格……阿呸呸呸,我这张嘴,是小阿哥。”

“是啊是啊。”

要说先来后到,张庶妃其实是康熙的第一个女人,靠着曾经生女由无名无分的官女子升为庶妃。

只是她家世最低又不得宠,似乎谁都能踩一脚。

张庶妃忙一一道歉,又对产房方向道歉,看似虔诚祈祷:“保佑马佳姐姐早日诞下小阿哥。”

一番戏十足。

过了一会儿,钮钴禄妃来了。

她一身石榴红十八镶大氅,旗头上镶或插有不少金、银、珠等漂亮首饰,华美十足。

众庶妃连忙请安。

“起来吧!”钮钴禄妃只一句,又唤来太医和钟粹宫人询问产房情况。

然后坐着静等。

钮钴禄妃的目光很少向下看,一众庶妃都不在她眼中,更准确说,她的目光只会飘移向门外,连产房都不在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赫舍里皇后终于到了,一身黄色刺凤氅衣,头上的金银珠翠也不少,件件精美。

她脸上的妆粉很厚,尽管如此,看上去还是有两分疲倦。

皇后手下事情不少,承祜又是个体弱多病的,加上她才出月子不久,身体也没完全补回来,却又不肯丢开宫务,只靠挺直腰杆硬撑。

“皇后娘娘千岁。”钮钴禄妃领着众人向皇后请安。

皇后也不为难。

两人又笑着交谈了几句,看上去特别和谐,两人都容貌端庄,气质华贵,一人偏柔一人更刚,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一对互补亲姐妹。

但宫里谁不知道,她们可一点儿都不亲。

钮钴禄妃出自名门钮钴禄氏,满洲镶黄旗,清初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的孙女,四大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女。

从家世来看,钮钴禄氏比赫舍里氏一点都不低。

当年钮钴禄妃曾与赫舍里皇后竞争皇后,但因在鳌拜问题上站错队等政治原因,败于皇后之下,成为钮钴禄妃。

钮钴禄妃甘愿?

当然不,无奈事已定。

钮钴禄妃和皇后年幼时还曾见过,但这些早已因权利斗争消散在回忆里,两人彼此防备、仇恨。

坐下后,皇后又唤来太医和钟粹宫宫人,关切询问:

“马佳庶妃的情况如何。”

太医对视一眼,一位会满语的太医上前半步,斟酌回答了一堆。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其实意思就是——

目前正常,还需等。

钮钴禄妃盯着产房若有所思来了一句:“马佳庶妃至今都未听见叫一句,可见是个能忍的。”

皇后笑着点头:“很是,马佳妹妹是个不错的。”

一时间,夸赞连连。

事实上,马佳芸兰现在痛到极致,女人生产是在过鬼门关,她需要蓄力,自然没空没精神作戏装柔弱。

冷汗淋淋,时不时补充水;含着参片,咬着软枕。

马佳芸兰这辈子是第一次生产,宫口开指最耗费时间。

足足有三个时辰。

“宫口十指开了。”接生嬷嬷惊喜地叫了一声。

另一位又道:“小主,请您跟着奴才的喊叫,吸——呼——吸——呼——呼——吸——”

马佳芸兰毕竟有过生产经验记忆,懂得用力,肚子的娃胎位也挺正的,忽视疼痛,跟着节奏有力呼吸。

“出来了,出来了,小主快用力。”才半个时辰,接生嬷嬷忙叫。

马佳芸兰吸了口气,伴随着一声吼,孩子呱呱坠落。

此时此刻,康熙的龙辇刚停钟粹宫。

马佳芸兰的生产即便在现代第一胎顺产也算不慢,何况这在科技落后无安全催产素等的古代。

康熙比划着皇后和张氏的第一胎,已是提前好些个时辰赶到,毕竟他子嗣不丰,目前名下只有承祜一子,养不养的大,太医都说需要精心再精心。

只是他未料到马佳氏这一胎如此之快,满打满算不到四个时辰。

康熙这才刚到钟粹宫,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啼。

他顿时觉得与这孩子有缘,且他之前等的两次生产,孩子都体弱,跟猫儿叫似的,从未听过这么响亮的婴啼。

一听就是个健康的。

打断太监的通报,康熙面带喜色从龙辇下来,踏入钟粹宫正门。

到了还算温暖的内殿,皇后和一干妃嫔们,乃至于太医、太监、宫女都盯着产房方向,有点眼巴巴的味道。

但见接生嬷嬷抱着一个“会动的大红包”出来,满脸堆笑,“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马佳小主平安生下一位公主。”

是公主不是阿哥!

皇后松了一口气;钮钴禄妃松一口气,想到什么,又压下上扬嘴角;众妃嫔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个格格而已,至少情况不是最坏,确实是件喜事。

康熙虽然很遗憾生的竟不是个阿哥,但他孩子稀缺,皇家格格自然也精贵,这孩子还和他有缘。

在几位太医确定格格身体健康,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能平安长大,他大手一挥:“赏!”

“恭喜皇上。”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

钟粹宫内,贺喜声不断。

钟粹宫的戏终于散场。

赫舍里皇后回到坤宁宫,宫女们忙上前伺候,帮忙取下繁重的旗头,拖下脚下的花盆鞋,卸妆,重新打理一个更简单但不失庄重的妆容。

几名宫务管事太监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这才忙完过完年呢,新年的章程不得不跟上,规矩什么的看如何插手对自己比较有利,二格格出生,洗三才结束,接下来还有满月,又有……

一约近五十岁的杨嬷嬷见赫舍里皇后脸色实在难看,恭谨担忧地说:“主子娘娘啊,您要不再多歇息一会儿?”

宫女奉上茶,赫舍里皇后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本宫又何尝不想,只是嬷嬷你也知道,这管理后宫哪里有那么容易呢,何况还有恶狼一直盯着这中宫,本宫今晚放下,不等明个儿她就上。”

她当然恋权,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只是,中宫与钮祜禄氏已经成了不打死对方不罢手的局面。

这当中因由复杂,不止有赫舍里皇后因利对钮祜禄妃下黑手,还有皇家绝不想看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联手,以及后宫前朝多种原因导致的这个结果。

但只要赫舍里皇后一想到放权,钮祜禄妃就有可能报复回来,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儿子,所以只能强撑着。

杨嬷嬷是赫舍里皇后的奶嬷嬷,与赫舍里皇后的亲密关系不言而喻,她一声轻叹,剩下满满心疼:“主子娘娘,您得多多保重凤体啊!”

“知道知道,嬷嬷您是为了本宫好。”赫舍里皇后反过来劝了一声。

忙完宫务,又过问儿子:“大阿哥今天可好?”

杨嬷嬷换上喜洋洋语气:“好着呢!大阿哥今天比昨天少哭一回,奴才瞧着啊,大阿哥有万岁爷和主子娘娘保佑,就快大好啦。”

赫舍里皇后哂笑:

“嬷嬷你又哄我!”

“奴才不敢,”杨嬷嬷建议,“要不,您叫大阿哥奶嬷嬷来问问?”

“不了,本宫过去看看。”

中宫嫡子住的房间比妃嫔主卧客厅加起来都宽敞,屋内供暖足足的,二十多名宫人全天伺候,且他们全都和赫舍里氏一族密切相关。

如此精心伺候,大阿哥承祜的状况却并不是很好,看着不比刚出生的二公主大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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