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习习谷风(1 / 2)

  苗春扳着他肩膀,把他转过去,背朝堂上的朱棣。句羊整片脊背血肉模糊,没来得及愈合成伤疤,只结了一层底下透见红色的薄膜,看不见好肉。殿门没关,凉风吹进来,吹得他全身发冷发痒。句羊自嘲想:“还好天气凉快,不至于化脓。”

  他听见朱棣笑了一下,说:“这事情上倒没骗朕。换别人捱二百杖,估计已经死透了,句羊武功练得不错。”

  句羊微微犹豫,还是转过来拜倒,说道:“除了放过单青以外,句羊同陛下讲的话,字字属实,字字是肺腑之言,请陛下放宽心。”

  他想到的是月前,奉天殿着火之夜,他对朱棣许下的诺言。朱棣其实也想起那晚,笑了一笑,对旁边片雪卫道:“都学学指挥使讲话,知道吧,朕最爱听这个。”

  句羊心底一酸。之前朱棣怎么对他,也没有这句话让他难过。

  朱棣长长叹了口气,说:“这事没有揭过的话,那怎么办?句羊,你说,怎么办?”

  句羊垂下眼睛,漠然道:“句羊甘愿领死。”

  朱棣一乐,道:“你死了,不还是朕亏么?这样,你过两天再去捱二百杖。死了我就认亏,要是活着,继续当指挥使,好不好?”

  四百杖,身体再好也捱不住的。堂上几个片雪卫听得害怕,句羊却想也不想,又说:“好。”

  朱棣朝两旁看看,对那几个片雪卫笑道:“指挥使平常对你们不错吧,就朕见过的,除夕替你们值夜,请你们吃饺子呢。没人替他求情?”

  众人看往地板不响。被句羊救下的两个新人本要说话,句羊横他们一眼,他们也就闭嘴了。现在的朱棣,恨透手下拉帮结派、分朋树党,要是他们当真开口,立马和单青是一个下场。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朱棣冷笑道:“句羊,你真心对别人好,别人似乎不领情呢。”

  话虽这么说,朱棣其实很满意。句羊答道:“是。”朱棣拍了拍手,说道:“既然没人求情,朕再加一样东西,不过分吧。”

  底下太监递上来一个锦盒,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句羊晓得挣扎无用,点点头说:“不过分。”

  朱棣从盒中取出来一个瓷药瓶,说:“这是太祖皇帝传下来的东西,朕本以为这辈子用不上呢。”

  句羊明白过来,脸色登时白了。这药他听说过,名叫“月中丸”。每逢月圆,毒性发作,痛苦绝非理智可以抵抗。若过五天还未得解药,夜里就要呕血而死。皇帝近卫原本都要吃,只是朱棣对他好,连带把整个片雪卫的份给免了。

  朱棣倒出一粒药,伸手下来,笑道:“句大人不会害怕罢,朕总不能不给解药。”

  句羊定了定神,行礼道:“句羊失态了。”他膝行过去,从朱棣手里接过药丸,吞进嘴里。

  这药其实没甚么味道,进嘴就化成凉水,被他咽下去了。朱棣把瓷瓶丢回锦盒,道:“既然没人给你求情,也就不让他们陪你受罪。”

  句羊松了口气,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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