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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老郭问。

秋典从封岩助理那里抢过来一只白手套，蹲下来亲自查探，他也跟封岩学过不少知识，又有太平间工作经验，查起来也是有模有样，比几个法医助手还强。

下属同事们却是第一次见到，眼睛都惊脱了框，现在干刑警需要这么内卷吗？难怪头儿的破案率局里第一。

秋典越看越凝重，心中跟有一团熊熊火焰在燃烧似的。

他并非第一次接触类似的死者，或者说，他已经接触过五例左右的类似死者。

头几次是他主动接触的，还不是在卞丘市，而是靠着校友关系，私下偷偷打听其他城市名死者的法医鉴定。

最后一次在卞丘市市郊，秋典亲自负责的案件，死者他也认识，正是正是秋典入职太平间后亲眼目睹的死者之一。

虽不是他亲手处理的尸体，也知道这人死亡不是他可以阻止的事情，但现实冲击涌出来的罪恶感让他犯呕。

以上五名死者鉴定结果统一:

心脏猝死。

秋典知道他们不是自然死亡，他们在整形医院死于心脏除颤导致的肋骨断裂大出血，即活生生被锤死。

可无论他/她在梦境中什么死法，法医在现实世界尸解的结果都是心脏猝死，警察也没有发现他杀的证据，连手腕上的医院标签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于是成为了这个国家自然死亡数据中的又一案例。

眼前的死者初步体检结果，和第五例封岩说的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落，连语气似乎都分毫不差!

但秋典非常确定，自己在太平间绝对没有见过李嘉一，太平间送尸体回现实世界是固定的，在01:00:和11:00，都是他工作的时间。

或许是他多想？

可越检查越心惊!

“没什么发现。”秋典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这一句话，手上的资料都被他捏皱了。

吓得几个下属齐齐后退一步:……没什么发现，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吓人!

唯有封岩猜到了一小半原因，但他没有解刨是不会妄下定论的，冷着脸让助手和其他警察将死者收入尸袋，抬回法医室。

他也没说一个请字。

好在帮忙的警察和法医助手早已习惯了他这的个性和脾气，老老实实忙碌起来，酒店房间内的气氛因秋典而变得十分压抑，一个个安静地跟只鹌鹑似的。

在秋典的高压下, 案件查询得特别快。

首先，李嘉一的经济来源这条线，他们查询到, 从他从汽修厂辞职开始, 陆续有十几个账户往李嘉一卡里打过钱。

这些账户只有先头三个金国账户查的出户主，这些户主通通已死亡，一个心脏病突发而死, 两个死于人造车祸, 已逮捕凶手。

这些户主与李嘉一的联系都是他们个人行为，他们的亲戚朋友都说没听过李嘉一, 根本不知道这个人。

除了这三个账户，剩下的账户是近两年才打钱的，打的资金更大, 有好多个账户超过千万塔币。

但账户来源于外国银行, 且被暗.网处理过，真正户主不明。

老郭等人怀疑是境外间谍势力, 除了这个说法，他们想不到任何原因，至于间谍为何给一个没有工作的肄业生打钱，他们现在也没有头绪。

疑点重重。

其次，李嘉一的人脉关系。

这人怎么说呢？

不是个好人。

李嘉一因不明原因‘暴富’, 从未想过他的父母，更何况亲戚朋友，几次过年回去炫富除外。

他的人脉多为金钱带来的酒肉兄弟, 和各种为金钱屈服的“女朋友们”, 交朋友的方式从网上到线下娱乐场所。

哪里有金钱乐子, 他往哪里钻。

他的朋友并不知道他的暴富来源, 绝大多数人以为他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他自己也是这么宣传的。

只有一个曾经跟了他一年的女人，察觉到什么，说是他可能在做什么倒买倒卖的暗灰色工作。

具体倒买倒卖什么，这个女人也说不出来，警察们也查不到。

多亏金国的天网，监控摄像头布满城市，不断有嫌疑人排除嫌疑，亏总.统套房的特殊地址与管理方法，酒店员工基本能彼此作证，也纷纷排除嫌疑。

疑点重重+1。

再次，房间内法证检测。

房间内除了李嘉一和酒店清洁工，留下的只有李嘉一所见朋友们的指纹、脚印等，无打斗痕迹，无刻意清理痕迹，无搬运痕迹。

通向酒店房间的路除去电梯外，套房内另一间房还有一个面向卞丘市河的阳台，因正对河面，可查的监控器少，有死角。

但能够通过阳台入房间，不可能不需要高空作业工具，未发现工具使用痕迹，其他房间客人也没人察觉异常。

基本可以定性为密室死亡事件。

疑点重重+n。

警察们对于前面一系列调查结果，和法证部门的相互矛盾是不解的。

案件一看就是有问题。

但这个密室啊——

他们破解不了。

这种明知道有问题，但什么都查不出的情况让人抓马。

调查陷入瓶颈。

晚上六点左右，法医的解剖报告加班加点赶出来来了，包括病理性测试等。

秋典等不及，往法医室匆匆赶去。

跟在他后面的俩警察跟吃了苦瓜一样，愁眉苦脸，法医室的味道本来就难闻，更何况尸体解剖室，还是封岩的解剖室。

那味儿——

“呕！”

憋着，憋不住。

秋典顾不得两个表现拉胯的同事，走进解剖室，询问:“死因？”

封岩从早上到现在午饭都没吃，不过从他那一双冷静至极的眼睛里也看不出饿就是了，他口罩还来不及取下，言:“突发性心源性猝死的可能性很大，基本能排除他杀，和上次死亡事件相似，但——”

“但什么？”

“但是今天这名死者，他的身体更健康，或者说，更强壮，”封岩带着手套捏了捏尸体还完整的几处肌肉，“不是一般的强壮，体脂非常高，身体机能比一般人好太多，也许秋队长你未必比得上。”

俩警察:

……这个比喻真的好吗？

他们吓了一跳。

秋典在听见“排除他杀”四字时，怒气在不断聚拢，现在爆发于单面墙上。

封岩迟疑了下:

“墙坏了，移解剖室很麻烦。”

“……”

秋典和封岩道歉后，出了办公室，他其实已有了一点点猜测，并不惊讶这个检测结果，只是觉得庆幸和悲哀。

奇迹整形医院的作假，竟然连多料博士封岩都无法发现破绽吗？

不发现也好。

发现了，这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秋典真的很想大声说出卞丘市市郊死者的死亡真相，但是他不能。

不止因他也怕死亡。

即便他开口，可能奇迹整形医院一出就死，队友们最多感到意外，也查不出奇迹医院的幕后黑手，亡者依旧继续增加，他更怕他的死亡毫无意义。

回到办公室，秋典查了一遍又一遍资料，午饭没吃，咖啡灌了两杯，他试图找寻李嘉一和整形医院的关系，或者证明二者之间真的没有关系。

拳头捏了松，松了捏，在暴跳如雷和死气沉沉之间来回变化。

这让办公室内的其他同事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他一拳头砸自己头上。

他们还在没有秋典的聊天群里窃窃私语:“呼——吓死我了！”

“恶人脸，真恶人脸。”

“差点吓尿了。”

“咦，你好恶！头儿今天怎么了？今天的酒店死者他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