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变(1 / 2)

二人在静室中品茶聊天,言谈颇为投机,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已过。天色将昏,便相携下楼,约定过几日再来茶室聚首。甫一下楼还未告别,两个黑衣刺客便从廊下柱后跳跃而出,如同猛虎下山,直直向薛悯人扑去。其中一人手持新月弯刀,另一人双手紧握青芒短匕,一左一右呈包围之势,一招一式皆凌冽如风,奔着薛悯人要害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薛悯人举起折扇,“铛铛”两下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把短匕向外一拨。阿圆抽出缠在腰上的软鞭,向持刀者背后抡起就是一鞭。一鞭一道血,立时就将黑衣人的衣服抽成了碎布条。席昆莫正站在薛悯人身旁,拔剑对着持匕者就是一刺。

再看薛悯人的折扇,原来大有文章:它较之寻常折扇略长一寸,扇骨以精钢制成,合起就是一支短棍。手柄上另有机关,手摁之下扇骨顶端便突出尖刃,可充匕首、短剑之类使用。“啪”地一下展开,扇面黑黢黢的不知是何材料,寻常刀剑再用力也是划不开的。扇面上金线闪闪,锈的却是汉钟离点石成金的典故。

只一息时间,双方已过了一回招数。薛悯人冷笑一声,心想到底欺我年轻,区区此二人也敢前来行刺。左掌一拍逼退了持双匕者半步,右手点出折扇戳中了刺客的肩井穴。酸麻之下肩膀自然向下一沉,薛悯人又将扇柄一转作势击打其太阳穴。那持双匕者接连吃瘪,心中反激荡起一股战意,大喝一声又猱身而上。席昆莫只持剑一劈,立刻挡了他的去路。那持双匕者只觉得轻风拂面,一道白光直扑眼前。此时剑光如电,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瞬间就没了踪影。黑衣刺客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仰望上去:一道霹雳似的剑光已击中了他的额头。顿时鲜血淋漓而下模糊了他的双眼,一时之间也不觉得多疼。他用手肘擦了一下脸,倒显得格外狰狞起来。

那边阿圆一手长鞭使得噼啪作响,也不去理会刺客的招数,一鞭一鞭只对着对方的要害狠抽。但那刀客武艺亦精,看准时机对着鞭子就是一刀劈下。阿圆使了巧劲,那长鞭便像条软蛇,悠悠地缠住了那刀。刀客力大无比,顺势向外一扯,倒险些把阿圆摔个趔趄。

二人缠斗之际,薛悯人大喝一声:“你去帮阿圆,这边我能应付。”席昆莫左右腾挪轻踏几步,也不见其身法如何奇特却已逼近刀客。剑尖刷刷几下,直指刀客咽喉。刀客的头不由地向后仰去,席昆莫左脚发力一点地面随即腾空,右脚飞踢他的印堂。刀客见来了高手,自己必定不能以一敌二。大吼一声“撤”,看也不看那双匕刺客一眼,扭头便发力向外奔去。

这时薛悯人喊了一声“留一个即可”,席昆莫、阿圆随即转身,不再去理会那逃跑的刀客,三人将双匕刺客团团围住。

那被丢下的刺客满脸愤恨之色,自知已是插翅难飞。乱踢乱打状似疯虎,口中嗬嗬有声:一时倒也奈何他不得。薛悯人摁下折扇机关,用尖刃对着刺客的腹部全力一掷。那刺客不知这折扇竟能如此变化,更没有料到薛悯人会将兵刃脱手。猝不及防之下“噗呲”一声,精钢铁刃已经入腹。阿圆扬鞭一挥,卷上他的膝盖一提一拉。刺客轰然倒下。

阿圆收起长鞭,从袖子里掏出一团软铁细绳,将刺客背手牢牢地束缚住。这时茶室掌柜从里间奔出,薛悯人向他使了个眼色。掌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刺客,点点头往里间去了。过不多久来了两个小厮,将这刺客抬进茶室。掌柜又自提了水桶及拖把等物,将地上的血痕抹得干干净净。

薛席二人经此携手一战,更添了几分亲近。薛悯人高兴地拍了拍席昆莫的肩膀,朗笑道:“贤弟武功着实不弱。”席昆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谦虚地回道:“也没帮上大哥什么忙。”薛悯人心中顿起爱才之意,更有心招揽这样一位少年英雄,便笑着说道:“那刀客在城中是否还有同伴尚未可知。席弟,你孤身一人独居客栈恐怕不安全。这几天就到我薛家庄短居几日,如何?”席昆莫刚刚真刀真枪地打了一架,正是无比兴奋的时候。心想:原来这就是江湖啊。此时别说只是去薛家庄住几天;就是邀他去闯龙潭虎穴也是不会推辞的。当即喜孜孜地应道:“自当遵从大哥嘱咐。”

是夜,席昆莫跟着薛悯人来到了薛家庄。大老远的就看见一座高大巍峨的屋脊顶式木牌楼,正楼匾额上书“尚武”二字,用笔方峻,铁画银钩。左右各有一联,上联“宏开四季福施万户播慈悲雨”,下联“雄聚一方普济十地生欢喜心”。牌楼两边分别站着几名劲装结束的大汉,各个手持火把默默等候。

遥遥地望见薛悯人气定神闲地走来,一副毫发无损的模样,几条大汉都笑逐颜开,喜不自胜:“少镖头!您回来啦!”其中一名汉子更是抢出众人半步,开怀大笑道:“那掷杯山庄的左老儿怎么总是不长记性,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扣下一个在我们手上。看他以后还怎么夸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此时薛悯人也心情颇佳,指着席昆莫对众人笑道:“这是我今天认识的好朋友席公子,这几天住在我们庄上,不可怠慢。”众人皆领命而去。当夜,席昆莫自去厢房中安歇,不在话下。

翌日。

天刚蒙蒙亮,薛悯人就往别院走去。还没进院,隔墙就听见舞剑时独有的破空之音,闻声即知舞剑者的剑速与力道定然不凡。踏进别院,却只来得及看见席昆莫一个干净利落的收势。

席昆莫气息微动,额角上沁出一层细汗。在日出晨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得英气勃勃。他看着薛悯人,躬身一礼:“薛大哥早。”薛悯人连忙双手托起:“席弟不必多礼。随我一起去用早饭。”二人共进早餐之后,又谈起昨日遇刺一事。

薛悯人道:“我曾祖父年少时原为镖师,一生兢兢业业。不惑之年自立门户,创立了镖局。祖父年少奋发又有几番奇遇,在江湖中闯下了‘江南第一镖’的名头。父亲为守成之主,几年前已驾鹤西游。如今薛家庄在江南一带还算有几分薄名,也是江湖上的朋友看在世代家主仁义为先的面子上。”说道此时在半空中拱了拱手,又道:“如今我继承家主之位已有好几年,然而总有人以为我年少可欺。其中尤以‘掷杯山庄’左我歌为首,那些刺客就是他派来的。贤弟,昨天多谢你的帮忙。”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席昆莫连忙说道:“若是需要我助拳,大哥尽管开口。”

薛悯人闻言大喜,喝了口茶说:“薛左两家结怨已久。祖上如何结仇,作为小辈不得而知。就我记事起,两家之间大小争执不断,每年都互有折损,这仇也就随之越结越深了。”言毕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贤弟,之前听你说前来访友,不知是哪一家。愚兄于苏州这地方还比较熟悉,可以帮你打听一二。”

“大哥可曾听说过‘花沁芳’这个人?”席昆莫问道。

“花沁芳?”薛悯人颇感意外,疑惑地看着席昆莫:“难道是江南花家的‘花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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