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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沈凭因这句话陷入沉思中。

其实他并不清楚原主如今身在何处,也曾多次想过,原主是否和自己一般,只是藏在了另一个时空里。

但他不能妄自下定论,所以只能回道:“或许,他在那边也会活得很好。”

沈怀建连连点了点头,但嘴角的笑容却趋平了,“希望......如此吧。”

两人沉默许久,乌云闭月,又拨见清明时,夜风刮得有些大了。

沈怀建拉拢了下衣袍,沈凭余光瞥见时连忙问道:“更深露重,外头有些冷了,不如回屋吧。”

那厢沈怀建闻言颔首,随后被他慢慢扶起,搀进了屋内。

沈凭有些心不在焉,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照顾好一切后,揖了下便转身离开。

沈怀建躺在榻上,浑浊的眼眸望着渐渐拉长的影子,直到听见门被拉开的声音时,于心不忍道:“孩子别想太多,沈府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那一刻,沈凭想要关门的动作顿住,眼帘抬起,鼻尖一酸,如鲠在喉难以下咽,紧绷的全身在刹那间放松下来。

他展颜回道:“父亲早些休息,孩儿告退。”

随着厢房门被关上的瞬间,榻上的人含笑缓缓闭了眼。

而屋外的沈凭站在原地,视线朝下方看去,落在靴头处。

他终于明白双脚落地的感觉了。

翌日天光微亮,沈府的后门被人敲开,管家见到来人时连忙前去明月居禀报。

昨夜沈凭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许是得了沈怀建的认可,他实在过于兴奋,听见一点声音都被惊醒,得知是陈写前来,他连忙洗漱便去会面。

陈写是从父亲陈栋良的口中得知了点风声,只是他知道的消息不全,大致听说沈怀建去拜见了璟王。

但是他心中很清楚沈凭的立场,所以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命人到沈府了解情况,不料打听不到丝毫风声,他当即明白事态或有不妙,索性早早前来,亲自登门拜访。

看到沈怀建平安无恙才松了口气,师生两人闲谈片刻,沈凭带着早膳以及药汤前来,待吃完药后,沈怀建便有些昏昏欲睡。

两人把他扶回榻上离开了厢房,回到明月居时,管家也端来了沈凭的药,陈写见状有些诧异,随后看见沈凭从容为手臂的伤口上药。

待一碗药下肚,外伤也处理完后,管家离开了明月居,沈凭才将璟王府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他。

不想事情比预料中的还要严重,陈写花了少顷才缓过来,他神情凝重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个问题沈凭在昨夜就已经想好了,“照做。”

他起码要每月都去领解药,保住父亲的性命。

陈写错愕道:“殿下那边该如何解释?”

一旦动了谢家,必然会引起世家派的怀疑,如今沈凭和燕王府的关系不言而喻,众人都是看破不说破的态度,而世家派最后的底线,则在于赵或是否承认。

只要赵或不承认,世家派都对此事嗤之以鼻,必然也会联手对付沈凭。

“殊难辩驳,疑罪从有。”沈凭冷静回道,“我与惊临,无需解释。”

从始至终,他都清楚解释无用,而他也不屑于解释自己,哪怕是在感情上。

且他比任何人都坚定,惊临比任何人都懂自己。

对此陈写便没有了疑虑,思索须臾道:“若行此事,恐怕少不了要和燕王府划清干系,清流派眼下无法接纳我们,如此我们不凡把这趟水搅浑。”

沈凭有些好奇道:“说来听听。”

陈写把近日打听到宫内外的消息告知,世家派不少官吏已有动作,开始投靠清流派以求自保,且眼下燕王离京一事宫中似乎无人知晓,但朝廷中有各种风声传遍四周,认为赵抑开始稳坐储君之位。

他猜测道:“宫中有人刻意将此事封锁,只怕另有所谋。”

沈凭思忖道:“越州遭遇袭击战败,谢长清被俘,此等大事并未第一时间上报朝廷,但文书中有官印,显然得了兵部的佐证,也许这和太师猜测的不错,前朝人目的是为了让惊临离开魏都,而兵部则替赵清影操刀了此事,说明兵部的马继祥也和前朝人脱不了干系。”

想到当年为改革兵制和孔伐雨中对峙,原来当年争夺兵部一事,看似清流派胜利,不想都是两败俱伤,反倒让前朝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陈写道:“如今璟王初步的目的已达到,接下来便是对付户部以及谢丞相。”

“不错。”沈凭颔首,“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惊临前去越州情况不明,在他回来之前,务必要避免朝中出大事。”

虽然世家将毁,但东宫之位绝不能拱手相让。

陈写道:“这点暂时不必担心。”

沈凭问:“此话怎讲?”

陈写道:“既然如今宫中有人把控消息,想必是用来对付世家派,但璟王不会在殿下离京夺取东宫,否则必然遭陛下和御史台猜忌,令清流派功亏一篑。”

话落,沈凭恍然明白,回想起那日所见赵抑,他虽以父亲逼迫自己,但也是冲着谢家和户部而去,为的是推倒他们,最后可能以燕王无故离京一事激怒皇帝,最后赢下太子之位。

他沉吟半晌后道:“世家守不住无妨,但我要替惊临守住谢家。”

以退为进,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屋内突然听见敲门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后,沈凭命人进来。

管家恭敬来到他们面前,禀道:“大公子,苏当家有请。”

沈凭当即明白是方重德要见自己了。

陈写看他道:“看来太师有了对策。”

两人同时起身相互作揖,沈凭摘下腰牌递给他道:“今后有一人我不便联系,便交由你来接管。”

待陈写接过腰牌,他才续道:“此人名唤雪云,乃陛下身边的云嫔娘娘。”

抵达苏府附近时,沈凭换了步行前去,但是却让他见到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苏府的后门处,贺宽强吻了苏尝玉。

而贺宽的出现,事关半月前发生的另一桩事。

沈怀建前去璟王府的消息在朝中极少人知晓,而这群人里,恰好有贺同喆在其中。

贺同喆其自身已远离朝堂多年,但他对魏军却从未放下过。

越州遭受侵扰一事,他了解消息极快,结合京中近段时日发生的事,他大胆推测和前朝人有关,想为此进宫见皇帝一面。

然而清流派拦住了他的脚步,兵部马继祥和他虚与委蛇,阻止他去拜见皇帝。

贺同喆性子烈,便在宫门前对马继祥破口大骂,说他心向前朝,对越州的耻辱视而不见。

一番辱骂让马继祥哑口无言,同时还遭到了贺同喆对他动手。

马继祥无意伤害他,但因贺同喆怒火中烧有失理智之嫌,马继祥还手抵挡时力气大了些,不慎将人推倒在地,砸伤了脑袋,让这位高龄老者当即昏迷,数日不见转醒后,贺宽用燕王府的名义请太医前来诊治,确认贺同喆有中风的迹象。

而在数日后贺同喆悠悠转醒,行为举止也印证了太医所言。

赵抑得知此事不久,便亲自登门拜访,贺同喆靠着一丝清醒认出了他,不料却是对他扫地出门。

至此贺家和璟王府彻底划清界限,选择了正面交锋。

而此事的发生,则要追溯到数年前,当年贺同喆的寿宴上,赵抑送来了一套铠甲,也是这身铠甲,让贺家在没有表明立场的情况下,让世人和皇帝误以为贺家心向清流派,有结党营私之嫌,也因此让贺宽失了掌握越州的兵权,调回了魏都。

这几年贺家愈发低调,可即便如此,也没能躲掉皇帝的猜忌。

贺同喆这一次受伤,意味着要远离两派之事,哪怕得不到皇帝的信任,也绝不和这些人虚与委蛇。

那日贺同喆想把铠甲还给他,赵抑没有要回铠甲,而是把沈怀建的事情告诉了他,不想却让贺同喆的病情雪上加霜。

正是贺同喆的一番挣扎,让屋外候着的贺宽破门而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保住了险些气急丧命的贺同喆。

后来,贺宽将铠甲亲自归还了璟王府,直到这套铠甲物归原主一事传遍朝堂,贺家才收到皇帝赏赐的补品。

而方重德得知沈家的消息,全是贺宽带来的。

只是半个时辰前,他们议事完后,却是苏尝玉送客离开,却在后门被贺宽堵着质问。

两人自马车那一吻后几乎没有见过面,偶有擦肩而过都是在苏尝玉出城办事。

在贺同喆出事前,中州的商行递信让苏尝玉前去一趟,不料回来途径清河城时,意外见到外出办案的贺宽。

苏尝玉回想那意外之吻,往事不堪回首,见到人后拔腿就跑,不到一天就从清河城回到京城,跑得那叫一个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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