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靠谱22(1 / 2)

屋顶凉风习习,眼前万家灯,头上繁星明月,身后还有亮如白昼的金鳞楼。

童小绿第一次爬上屋顶,还是这么晚的时候,此时小身板趴在屋脊上,闭着眼感受着凉风,双手托着脑袋,微微笑着哼哼唧唧个不停。

那模样就像喝醉了。

明小彪和冷渔燕并排坐在一旁,看着小家伙直想笑。

“喝点?”冷渔燕将手中酒盅递到明小彪面前。

正发呆的明小彪回过神,看着皱眉道:“这是你用过的啊,”

“不要算了,”冷渔燕说着拎起酒壶仰头痛饮。

本来准备要来酒壶的明小彪这回没话说了,只好从对方手里拿过酒盅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别一个人喝那么快,我陪你。”

凉酒穿喉下,瞬间变得滚烫如火,从胃烧遍全身。

平生第一次饮酒的明小彪,心里直呼这玩意果然神奇。

“再来一杯。”

“再来...”

接连三杯下肚的明小彪浑身燥热,眼冒金星,天上的月亮都变成俩了。

反观疯婆娘,月下青丝如缕,衣袂飘飘,颇有仙人之姿。

明小彪将空杯递了过去,笑着道:“老干巴这酒看来不止难喝,还兑水了,居然没把你喝醉。”

冷渔燕给对方满上,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喝下后道:“要不我祝你点什么?”

眯着醉眼的明小彪道:“好啊,你说说看。”

“祝你明日马到成功,”冷渔燕对着面前空中举起酒壶,想了想道:“锒铛入狱!”

明小彪哈哈大笑,学着冷渔燕将酒盅举空,道:“好,锒铛入狱!”

“干了!”

登高临风一杯酒,易思旧。

回想起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明小彪恍如隔世。

若那晚没被刘得全打晕,自己也不会卷入这惨案,说不定此刻也早已远走高飞,可会去哪呢?白城?天运?还是北疆边塞?

若不是自己太怕被冤枉一早就去了官府,也不会遇到老干巴、童小绿和疯婆娘,不会见到那亲手卖儿卖女的人间惨剧,更不会看到那册库里的记载。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更弄不明白这惨案各种线索之间的关联,最后还不是得去投案。

明小彪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冷渔燕道:“这两天多谢了。”

“若明天真能马到成功,”冷渔燕没有接话,看着天上自顾自问道:“之后你要去做什么?”

明小彪早已习惯了对方这种近乎无礼的说话方式,坐在砖瓦上的身子向后边的屋脊靠了靠,看着西边的大江道:“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吧,顺便找个人。”

“找谁?仇家么?”

“算是吧。”

冷渔燕摇了摇酒壶,没有再给明小彪续杯,自己喝了口道:“那你应该先把自己的本事练好了,否则找到估计也会被打死了。”

“是啊,我真得好好练练,”明小彪笑了笑,问道:“那你呢?”

冷渔燕长长叹了口气,又仰头饮了口酒道:“我想什么都没用,过几天东西准备好了就得回西海了。”

一直好奇这淼宗和地龙帮生意的明小彪看着对方模样,没好意思开口,只是继续道:“那如果不用回去呢,你想干些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坐在屋脊上的冷渔燕,听罢身子微微前倾,左肘抵在腿上,直起的手臂托住下巴,嘴角浅浅一笑,宛如深夜方开的昙花。

“跟你差不多吧,去远处看看。”

明小彪好奇道:“只是看看?”

“对啊,看看南边的妖族领地无根天树,西边可以远眺东海的鬼门桃木山,北边的东西,那就更多了啦..”

“有八万里混河的第一天险地饮马碛,滋养三州十二城的殒龙地,以及只进不出的森宗领地血墓林海,但这些还不是最有意思的...”

“过了殒龙地,再经北爨,过了力族所在的荒土后,有雪焰山,极寒云泽,瞢闇冥昭以及地界天边。”

滔滔不绝的冷渔燕说到这些居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兴致盎然处手脚并用,满脸娇憨,就差把酒壶扔出去了。

“传说那地界天边有一种奇景,叫无原,每逢出现天地一色,日月不分,百花齐开,再无凋期。哇...想想都觉得美呢!”

明小彪听傻了,也看傻了。

这说得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好么,绝大多数他压根没听说过,而说这话的人,还是那个冷脸疯婆娘么?

然而还没等明小彪有所反应,喝下最后一口酒的冷渔燕就重新恢复原样,用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凉声音道:“看来我是真喝多了,居然跟你说这些。”

明小彪笑着道:“我虽然没听说几样,不管真假,说出来会舒服些吧。”

冷渔燕听罢长长地嗯了一声,想了想点头道:“好像真是。”

“那是我偶尔从师父书房的一份手札里看到的,上面的字清秀端雅,不像他老人家的笔迹,也不知道谁写的,落笔之处只有一个羽字。”

明小彪听罢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冷渔燕晃动着空空如也的酒壶,重新支起手臂托住下巴,继续道:”我记得当时很开心,认为那些都是真的,感觉这世间突然一下子多了好些色彩,斑斓缤纷让人向往。”

明小彪道:“心之所向,行之所往,喜欢就去呗!”

冷渔燕叹道:“可我早就答应过师父,此生永不离开隐幽玄宫。”

“这次也是趁师父闭关,师兄师叔太忙才找到的空子,回去以后再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明小彪有些不解道:“读书人还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呢,学功夫固然是本事,阅人走江湖那也必不可少啊,你这师父也太不近人情了。”

“你不懂的,”冷渔燕瞟了对方一眼,道:“如今三叠宗,是鑫宗一门独尊,不仅有第一高手的宗主易方正,更有梁氏一脉高坐龙椅号令天下,而淼宗不问世事,远居西海,都快一个甲子了。”

“师父本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在多年前就不知所踪,十年前大师兄跟我爹率领一众门人远赴麟州却一去不返,第二年我娘也郁郁而终,本就势衰的宗门更是雪上加霜,我也成了家族唯一的血脉。”

“师父年纪大了,按辈分我都该叫一声爷爷了,收我为徒实属无奈之举,画地为牢也是为了我好。”

听得心情有些沉重的明小彪看向冷渔燕,只见对方虽依然面如寒霜,眼中却隐隐泛起泪光。

明小彪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赶忙岔开话题道:“既然淼宗隐世已久,那怎么跑到益州还和地龙帮谈起买卖了?”

“我也不知道内情,往年都是胜严师兄操办的,”冷渔燕轻轻眨动了几下眼睛,道:“大概都是些隐幽玄宫的日常所需吧,江东一带的东西太贵,反正我们淼宗押货不费事,索性就到了这边。”

明小彪费解道:“那江东距这里有数千里之遥啊,走船押货不也得钱么,怎么叫不费事呢?”

冷渔燕没有回答,起身看了看不远处。

有些入神的明小彪顺着对方目光看去,这才猛然惊觉屋顶还有一人。

不知何时,折腾了一天的童小绿,早已趴在屋脊上撅着屁股沉沉睡去。

“你去把小绿送回去,为了明天方便,今晚跟我走,”

“没必要吧,金鳞楼离这也不远啊,再说那里明天岂不是更不方便?”

“不是,今晚我要看货,去干江上。”

“可这么远,怎么去啊?”

“有办法,过来让我打几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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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干江烟波浩渺,晨光照拂江面,氤氲朦胧的空水如同沾染了人间烟火的风尘,多了一丝暖意。

停在江心的大船上,白衣少女手提短棍伫立船头,远眺子阳码头方向。

晨风阵阵,少女任由鬓角发丝随乱摆动,阳光下白皙的脸庞,无悲亦无喜。

而身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号令十几个壮汉正奔波于船舱和甲板之间,不停搬运着一些用厚厚油布包裹严实的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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