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百足16（1 / 2）
“冷姑娘！你可来了！”
“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混江湖朋友永远不嫌多！可我这兄弟明日就要离去，只能这时候引荐下下。”
“冷姑娘女中豪杰，大人有大量，叨扰之处，还望体谅则个。”
终于放开千首脖子的孟大江站起，双手抱拳，对着门口的冷渔燕满脸愧疚地一顿废话。
却没发现身边的千首，此时看着门外少女，神情恍惚，眼神空洞。
差点摔倒的冷渔燕站稳后，拍打衣服的手不经意间向身后推了几下。
“无妨。”走近的冷渔燕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四周打量这桌上每一个人，最终目光停在那长着一张俊美脸庞的千首身上。
恢复平静的千首与其四目相对，莞尔一笑。
“冷姑娘请这边坐。”孟大江伸手指着自己右手边的空位对冷渔燕说道。
待对方入座，孟大江连忙拿起酒壶，上前斟酒道：“往年都是沈公子来，老是提起自己师妹是何等沉鱼落雁天资聪颖，此次得见，老孟真得感叹江湖易老，少年英雄啊！”
刚坐定的冷渔燕依然看着千首，没有说话，身子向一旁斜了下，又瞬间恢复如初。
“只是这日子撞得真是，怠慢了姑娘，老孟实在过意不去。我自罚一杯！”
一杯饮下后的孟大江对着千首使了个眼神，又对着冷渔燕笑道：“老孟不才，这么晚邀姑娘来，想腆着脸给姑娘介绍几位朋友认识...”
“我年纪小，辈分低，这酒就由我先来吧！”
自始至终都无言寒面的冷渔燕没起身，说着右手一把夺过孟大江酒壶，高高举起微微倾斜，然后左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上撩，朝着千首方向一指。
“在下淼宗冷渔燕，请了！”
酒水从壶中洒出，点点滴滴在空中汇成细流，在垂落瞬间，弯出一个上曲弧度，旋即变得白雾缭绕晶莹剔透，宛若游蛇般，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千首方向飞去。
桌边的几个陪衬见此变故纷纷大惊失色。
站在冷渔燕旁边的孟大江更是一脸懵，等反应过来想阻止却已不及。
一旁正准备给自己倒酒的千首见此情形放下酒壶，神情自若，白皙的左手泛起一阵雾色，随后将夹在拇指和食指间的酒盅旋转着掷出。
当撞上那道飞来酒水时，啪的一声炸裂响起，酒盅四周变得模糊不清。
片刻后，千首左手摊开，五指稍曲，只见一道黑影飞回，瞬间掌心多了一个满上的酒盅。
将酒放在嘴边的千首微微一笑，由衷赞叹道：“好一招白练飞空！”
“百足千首，幸会！”说罢一饮而尽。
冷渔燕面色凝重，端起酒杯放在唇边片刻，屏住呼吸一口喝下。
一股滚烫辛辣之气顺着喉咙而下，烧的她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但依然忍了住，面不改色。
有惊无险的孟大江呼出一口气，对着桌边另外几人看了看。
满脸纹画的瘦子率先站起，端着酒杯道：“百足四牙花狍子，请！”
紧接着是旁边的黑袍道人，“百足四牙黄皮子，请。”
“地龙帮老三，诡蛇鲁万洪，冒犯之处望姑娘海涵！”
“地龙帮老二，黑鹫李仁忠，请！”
“地龙帮孟天养，请！”
孟大江端着酒杯有些尴尬，这几个憨批真是上不了台面，哪有这样敬酒的？
看着六杯下肚脸已通红，还左摇右摆的冷渔燕，忙着笑道：“冷姑娘先吃点菜，酒这东西不能起这么猛的。”
谁料冷渔燕又给自己倒满，朝着主位，嘴里含糊不清道：“地龙帮孟大江，请！”
词儿也被抢了，孟大江无话可说，只好笑着举杯。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能说惊天动地，但足以让老江湖孟疯狼记上个十几二十年。
连着喝了一圈的冷渔燕只觉自己眼冒金星，看着桌上的人瞬间多了一倍。
“怎么一下多了这么些人？”冷渔燕心想着，摇了摇头，猛拍桌子站起！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孟大江被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只见对方端着酒杯，摇晃着就走了过来，一手拍着自己肩膀，一手举杯道：“孟帮主，鬼敲门了啊！”
孟大江看着那脸红如晚霞的少女，愣是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只好举杯笑道：“敲，使劲敲。”
喝完一杯，冷渔燕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笑脸，接着道：“我...开玩笑呢！孟帮主...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没等孟大江回话，少女转向旁边的千首道：“姐姐！”
“麻烦给我倒上！”说着将手中空酒盅伸到了对方面前。
千首脸都快绿了，摇头道：“冷姑娘，你喝醉了。”
“是吗？”冷渔燕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却没跟上，眼看就要倒下。
谁料已经倾斜的身子竟然直挺挺地恢复到原位，冷渔燕弯腰向前凑了凑，醉眼看着面前之人道：“姐姐你叫千首，没错吧？”
千首低头不语。
“不说那就是了！”冷渔燕直起身子，手搭在对方肩上，道：“我还认得你！说明我没醉！”
“来满上，我要跟姐姐喝一杯！”
千首有些无奈，看了眼旁边的孟大江后，分别给自己和冷渔燕斟满。
冷渔燕接过酒，没着急喝，用力睁了下眼睛，道：“姐姐仅用一只手，不仅挡住了我的白练飞空，还能同时对外物用出淼傀，轻松接下杯中酒。”
“想必已经...快入神临境了吧？”
千首听罢淡然一笑，举着杯低声道：“彼此彼此，妹妹不也带着一个淼傀到处闲逛么？”
被看穿的冷渔燕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举起杯子道：“那这杯酒...祝千姐姐早登极乐...巅峰了！”
“同祝！”两人相互对视，一饮而尽。
喝完的冷渔燕继续跌跌撞撞向桌子另一边走去。
最先走到的是那叫孟天养的少年身边，冷渔燕瞥了一眼，伸出手抓住对方肩膀直接将其提起。嘴里说道：
“我...不跟你喝！你...太小了！小孩...不能喝酒！”
“起来跟着...给我倒酒！”
这孟天养高高瘦瘦的，是孟大江义子，长的一对铜铃眼，自从冷渔燕进了屋子，视线就没挪开过。
此时听罢，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二话没说提起酒壶就屁颠屁颠跟着对方身后。
走到几步就停下的冷渔燕，伸出空杯子，少年会意立刻满上。
冷渔燕举杯对着座位上的刀疤脸男子道：“二当家李仁忠。”
对方举起杯子站起，朗声道：“得见冷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仁忠之幸！”
“冷姑娘随意，仁忠先干为敬！”
看着对方喝酒的冷渔燕，晃了晃脑袋道：“你这人...真是无趣得紧...”
“但我...还是祝你...早生贵子吧！”
李仁忠听罢愣了一下，拱手道：“多谢姑娘！”
冷渔燕没有理会，转看向旁边。
那光头鲁万洪斟满酒，正要起身，忽然头顶凉飕飕的，坐在那动弹不得。
“谁这么没规矩，怎么把灯笼放在宴桌上了？”已近身的冷渔燕一手向后伸，一手却在鲁万洪那颗光头上不停摩挲着。
“对了，三当家...人呢？”
鲁万洪外号诡蛇，擅使一套蜿游拳，狠辣阴损，多年前落草为马匪，后投靠地龙帮，之后没过多久马匪便被铁马帮和官府剿了，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见过对方手段的他此时是敢怒不敢言，眼珠子朝上道：“冷姑娘，小的在这...”
收回酒盅的冷渔燕听罢弯腰看了看，哎呀了一声道：“太亮，灯下黑了！”
“鲁三当家，你看...我这妆补的怎样？”
尿性的鲁万洪此时眼睛盯着酒杯，哪里敢回头看？嘴上回答道：“好！真是好！”
冷渔燕摇晃着身子，听罢似乎很满意，道：“我也祝鲁三当家...灯越来越亮了...”说完举杯将酒喝下。
“多谢姑娘...”鲁万洪咬了咬牙，一饮而尽。
收回留在鲁万洪光脑上的手，冷渔燕正要往前走，只觉头重脚轻，向前倒去。
身后的孟天养率先发觉，赶忙一个箭步上前，谁料身边忽然起风，紧接着肩膀被撞了一下，身子向一边倾斜。
眼睛始终盯着冷渔燕的孟天养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回望四周，发现屋里几人包括最近的鲁万洪和李仁忠根本没动。
而冷渔燕也并没有摔倒，而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那。
只见她身子前倾，一手高举着，双腿弯曲，脚尖点地，就那么斜斜地立住了。
原来武功高到一定地步，真能化腐朽为神奇，孟天养满眼炙热。
挣扎着站起来的冷渔燕，看着剩下二人，再次向后递过个空杯子。
孟天养会意，瞬间走近，抱着酒壶给对方倒满。
此时的花脸瘦子和黑袍道人都已知道对方来意，一并举杯站起。
“你们两个...”差点又一次倒下的冷渔燕上下嘴皮子打架，说话更不利索了，“明明...是人，怎么都起了个...起了个...畜生名字？”
那自称黄皮子的老道面色难看，用鼻孔呼出口气，道：“姑娘此言差矣！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只是个称呼罢了，给畜生起就是畜生的名字，给人起那就是人的名字，既然万物皆刍狗，那就更没什么区别了。”
冷渔燕自顾自在那摇头晃脑，也不知是醉得站不稳，还是真的在听。
待对方说完，冷渔燕歪着脑袋道：“道长...会算命么？”
黄皮子看了看对方，叹气道：“姑娘命不怎么好，犯孤煞，此生注定不会得偿所愿，几年后怕是...”
“好！”冷渔燕豁地大声打断对方，举起手中酒杯道：“那我...就祝道长福如东海，”
“命不久矣了！”
瞬间杀气弥漫，黄皮子道袍无风自动。
一个身影闪过，挡在两人之间。
“冷姑娘，咱俩来碰一个！”那人正是花狍子，此时站在黄皮子前面，举杯对着冷渔燕笑嘻嘻道。
这不笑还好，一笑那满脸半闭佛眼全变成一条条扭曲黑线，更狰狞可怖了。
冷渔燕看着对方，认真思索片刻，露出一个恍然表情道：“花猴子！”
可话刚说完，又皱眉道：“我该...祝你点...什么呢？”
那被叫错名字的花狍子也不恼，依旧笑容恬淡道：“就祝我寿比南山，死无葬地吧！”
“好！我祝花猴子寿比南山，死无葬地！”
“哈哈，谢过姑娘了！”
“我花狍子祝冷姑娘心想事成，天下无双！”
“来干！”
连着喝了两圈，共计十二杯酒的冷渔燕，将手中酒杯丢在地上，脚下一滑，连着转了几个圈，左摇右摆却就是不倒。
一旁的孟天养看着对方那模样，眼睛都迷了。
片刻后，终于稳住身形的冷渔燕朝着门外踉跄走去。
“兴尽酒不尽，此去楼不空！人也见了，酒也喝了，各位随意，我先走一步！”
“冷姑娘，我送你！”孟天养听罢慌忙跑上前，眼看就要到跟前，胸前却不知被何物击中，倒飞进屋内。
“多谢了，小酒童，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