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处破(2 / 2)

“这事动静不小,势必惊动官府。就你现在这样,今晚也动不了,这是厄原丹,能暂缓伤痛三四个时辰,歇息一晚明天再找机会走。想保命记住少动怒,少晒太阳,少喝水。”

刘瘸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在手心一颗黑色药丸,递给明小彪。

“这一颗药起码得收你一两银子的,这回就不要了,谁特么叫我理亏呢!”说着手里荆条又向着地上的儿子抽去,边抽边骂道:

“娘的,老子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亏!亏钱还亏理!都是你这傻小子害的!”

那狠样儿,连明小彪都怀疑刘得全到底是不是他的种。

吞下药丸的明小彪顺了顺气息,感觉稍好了些后,试着开口说话,却发出一种拉风箱般的声音,好在能听清吐字了。

“里(你)到底系(是)随(谁)?”

刘瘸子有些不耐烦,指了指门外的灯笼道:

“一盏泯恩仇,孤灯夜归人。听过吗?”

明小彪摇头。

“不知道你问啥问!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自己琢磨去!”

“对了,刚才那句是你问的,得给钱!一两银子记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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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记渔铺出来,明小彪思虑再三,并没按照刘瘸子吩咐去休息,而是决定即刻赶往县城,先去找那个所谓的浣云坊问个明白。

他迅速回了趟家,收拾起所有积蓄、干粮和水葫芦,给娘亲的灵位上了炷香,又磕了几个头后,擦了擦眼泪便起身而去。

明小彪没出过远门,只是听人说过,落川镇地处偏僻,周围基本没什么大村落,出了镇子只有一条大路,顺着一直走,到三岔口会看见一个驿站,左边岔路通县城,右边往州府。

借着微弱的月光,明小彪在大路上快步前行。

这足有一天的路程,他必须趁着药效还在,全力走完,否则等过了时辰就难了。

一刻都不敢歇的明小彪披星戴月,饿了啃口饼,渴了就打开水葫芦灌上一口。

一路无人,唯有清风明月,和满身伤痛疲惫相伴。

此时此刻明小彪曾在脑中盘复过无数次,只是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自己会如此狼狈。

看见那驿站时,已近卯时,天已微亮,路上渐有了行人,多是附近村落的贩夫走卒,挑着瓜果蔬菜去进城卖的。

找人打问了下,在确定路后,明小彪继续前行。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左半边身子已隐隐有了痛感,明小彪知道时间不多了。

想着这一切,明小彪咬牙发足狂奔起来。

远远看见子阳城门时,左半边的那种灼痛感已经传遍全身,再加上赶路带来的疲惫感,让明小彪几近昏厥,以致于身边一行衙差捕快骑马疾驰过身边都没太过注意。

喝下最后一口水的明小彪歇了片刻,强撑着走在人群中,轻松进了城,已近午时。

正逢早间热闹时,城里街道上摆摊开店的吆喝声不断,行人络绎不绝。

过了城门的明小彪恍如隔世,站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双腿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好不容易挪到一个街边小摊旁边,用一个铜板买了两热馒头,顺便和老板打听了下浣云坊。

“浣云坊在城西码头,掌柜虽然是子阳城出了名的大美人,但是小兄弟啊,”那老板是个瘦小伙,看着明小彪那穷酸样,好心说道:“她们家的布可不便宜那!而且城西码头那地方...是铁马帮地盘,可不怎么太平啊。”

明小彪听罢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小哥这么热心,嘴上大口啃着馒头,点头谢过后,便循着方向而去。

然而刚过主街没走几步,忽然一股莫名怒火涌上心头,紧接着是一阵疼痛,灼热而燥痛。

明小彪暗叫不好,药效消失了。

当空烈日让他头晕目眩,索性赶紧走到旁边巷口墙边的阴凉处。

可那灼痛实在来得太快,如千万的火虫,在五脏、经脉、骨骼、肌肤间肆意蠕动,噬血吸髓般。

扶着墙壁的他意识渐渐模糊,当掀开袖口看去时,整条左臂肌肤已成了紫色。

要死了么?双眼发红的他满心不甘憋屈,抬起头看着周围,所见之物也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

主街后的这条巷子出奇安静,里面不远处只有间破旧铺面敞着门,门口放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悬壶堂。”

借着脑中最后一丝清醒,明小彪用尽全身气力,跌跌撞撞地疾步向前。

“有人吗,我要看病!”

跨过门槛的他刚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便一头栽倒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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