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声呼喊8（1 / 2）
看清面前的人形之后，李济水反而没有像梦里一样被吓到——大约是经过那场梦，他已经脱敏了。
但是女生可怖的面容还是叫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不由得想，究竟是多狠的心，能把人搞成这个样子。
那女生走到距离两人一臂之遥的位置时停了下来。她的眼窝凹陷，周围血肉模糊，一团乱糟糟的感觉，看上去……像是被人重锤而成的痕迹。
李济水心悸之后，更多的是由生的好奇：“你……怎么会这样？”
女生闻言，微微侧身，抬起了一只手，以一种常人手臂所不能完成的曲折角度，指向了身后的阳台。
或者说，是指向了工地。
“你是……”李济水瞬间就联系起了工地上的那具男尸，“你是被那个男的……你是那个受害的女生吗？”
女生点了点头。
向博恩看着二人在他面前交流的这般猎奇画面，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李济水站直了身子，向女生伸手：“说实话，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是人类吧？”
女生摇了摇头，并没有躲避即将到来的触碰，反而是双手抓紧了衣服下摆，安安静静地低下了头。
“她在等你验证！”有着丰富的动漫经验的向博恩很快就读懂了她的意思，大约是女生的动作看上去还有些……乖巧，这让他一时间忘记了恐惧，反而有些激动了起来，“我的天，阿水你能通灵啊？还能跟她交流的！”
李济水白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半步。在外面微弱的光之下，能看到她有些破碎的衣服底下，裸露出来的部分皮肤也满是伤痕。
“你是活人还是死人？”李济水不死心，又问了一句，见对方不回答，又听到了身后向博恩的咋舌声，他叹了口气，“说实话，就算是亲眼所见，我还是……”
说话间，那女生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滑腻与粗糙交错、冰凉而潮湿的触感，让李济水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就把她的手甩开，而后啪叽一声，被他甩开的那只手就落在了一边的地上。
女生整个人僵在原地，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后退了半步，接着剩下的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捂着脸又开始哭出声来。
“我靠！”向博恩又是大叫一声，“你，你疯了！你惹她干啥！”说完又赶紧去扒拉门锁，没想到这次很顺利就把门锁打开了。
“溜了阿水！”向博恩说着就打开了门把李济水往外拽，“我去，那些老师怎么一个也不见了！老师们！校长！主任！”
一出门他就扯着嗓子狂喊，奈何根本无人回应他。李济水被他拖拽出门，但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仍在哭泣的女生。
这个女生的表现，有些……攻击性太弱了吧？他心里觉得奇怪，却说不上来。
向博恩拉着他就要往楼梯口跑，李济水一把抓住了门框稳住身形：“你先别急，我感觉她能交流。”
“得了吧哥你刚那样人家能跟你好好交流吗？我是琢磨透了，她哭是在给大招蓄力呢！”向博恩见他轴劲又犯了，就有些恼火，上手去掰他的手指，“大哥，这是鬼，要是她那么容易能给你说通了，602那个女生也不会跳楼了！”
“二者没有必然联系吧……”李济水不死心，奈何他的力气拗不过向博恩，最终还是被他拖着往608方向跑去，但是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初心说：“其实我感觉，她像是某种变异，这种时候应该找警察和120过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相信鬼神说了，你是生化危机之类的东西看多了，只相信变异是吧！”向博恩体育很好，一下子就拖着李济水来到了楼梯口，可到了楼梯口，刚往下走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
“可你看，她也没追上来，我觉得她至少是没有害人的心思的，一切还有待调查。”紧随其后的李济水以为他突然停下来是想通了，往边上挪了挪身形避免撞上，却只见在忽而出现的悠悠月光中，向博恩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怎么了？”李济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下面的台阶。
只见一个女生，正蹲在转角的角落里，低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她边哭，边低声说。
“追这么快？”李济水说着，心里不由想，这大概真是什么变异人，否则速度也太快了吧。
全然没想到鬼怪也是不遵循物理规则的存在。
他接着就要下去继续跟她尝试着交流一下，却被向博恩一把拉住了：“别去。”
“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的，你瞧她这速度，咱们上哪都躲不开。”
“你个呆瓜，这就不是刚才那女生！”向博恩的声音都在抖，顺带还咬着牙压抑住恐惧，“怎么回事，他们都没提过还有一个啊！”
“不……”向博恩突然住了嘴，心里却更是惊惶：从始至终，也没有人说过，只有一个鬼！
听完了向博恩的话，李济水这才注意到，月光之下，角落里的女生，是过肩的长发。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看去，这女生的衣服也更为干净整洁。
二人相对一眼，正要后退，云层却正巧飘来将楼梯间能借的月光给掩盖，让他们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如此情况下，二人只得紧紧拽着对方的衣服，摸索着往回走。没想到刚上了一级台阶，就听到了背后的哭声。
两人彻底呆在了原地——此刻，他们背后不知是不是原来601的那个短发女生，也在低声哭泣着。
跟楼梯拐角处的那个女生的哭声加在一起，好似二重唱。
该不会这俩是在比响呢吧？谁的哭声够大谁就能把他俩吃了？这种时候了，向博恩大概是绝望过头了，心里竟生出这种有些好笑的想法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李济水有些受不了了，直接问道，“好了能不能先别哭了，你俩在这干什么呢，想干什么啊？”
到这种时候了，李济水觉得大不了就是一死，心里的烦闷便一股脑地抒发了出来：“你俩是什么东西啊？能不能说话？不能我先走了，你俩对哭吧。”
说着拉着向博恩就要往下走，向博恩哪里敢动，腿直打颤，奈何李济水铁了心要硬着头皮往前，他也没法子，于是只得一边扶着楼梯一边被李济水拉着往下。
转角的女生像是他们这一行动，才发现二人的存在，就在他们距离她还有三级台阶的时候她停止了哭泣，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而他们身后那个女生也同样停下了哭声，却是换了种“噪音攻击”——她开始低声咒骂着什么。
这次因为周边环境足够安静二人又比之前更镇定一些，所以他们清楚地听到了女生的咒骂……都是一些很是难听的辱骂，夹杂着狠毒的诅咒。
李济水突然想起来她在寝室里时，低声说的那句“我要他们死，”心里顿时冒出一种猜测来。
转角的女生此刻已经缓缓转过身来了，与601出现的那个不同的是，她身上并没有穿着成套的校服，下身是干净的长校裤，上身确实简单的休闲T恤。
二人借着再现的月光稍微看清了一些她的脸，是普通的五官，虽然并没有面目全非的可怖，却满脸怨毒，她低着头抬眼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好似淬了毒。
李济水和向博恩停下了脚步，他们都有些迟疑，因为搞不懂这两个“怪东西”到底想做些什么，只能安静下来等待她们的下一步动作。
“去……上去。”转角的女生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接着突然抬起手来指向自己的正上方。
李济水抬头看了看，意识到她指的应该是去往天台的楼梯，又回头看了眼现在上方的那个女生，只见她那张分不清鼻子眼睛的恐怖面容之上，虽然不能看到表情，却能感受到一种更为浓郁的恨意。
也许这两人有仇？李济水猜。
像是为了验证李济水的猜想一般，她停止了咒骂，而后，还没等他二人反应过来，她猛地一跃而下，直直往下扑！
李济水拉着向博恩赶紧躲开，果不其然，这女生径直冲向了转角的那个，两个“女鬼”很快厮打在一起——不，确切地说是转角的那个女生，被601追出来的那个“女鬼”单方面的……虐杀。
向博恩刚才也看见了那个女生的指向，趁着现在他转手拉着李济水要往上：“阿水，我们快趁现在跑了。”
李济水犹豫了一下，看向此刻已经被生生扯掉一只手、正痛苦哀嚎的给他们指路的女生。
虽然不知道她的指向是出于好心还是有更恶毒的目的，但是相比起那个脸都已经一团乱的“女鬼”，李济水私心还是会觉得有些同情。
他甚至产生了要上去拉架的想法。
但是向博恩力气很大，不由他犹豫多时，就已经把他拉着往上走了。
“阿水，你说那些老师们都哪去了，怎么这俩女鬼就逮着咱俩嚯嚯呢？”向博恩跑着还不忘发出疑问来。
他们本就处于顶楼，所以上天台的楼梯很快就爬到了头，二人面前是一扇普通的黄色木门，上面斑驳生锈的锁头像是被人砸开的，摇摇欲坠地挂在扣眼上。
“你说，这是不是陷阱啊？”向博恩本来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上面是什么，也该比那两个女鬼安全点，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这可是“女鬼”的指引。
李济水皱着眉听着下面渐弱的哀嚎，完全没注意向博恩的话。
所以在向博恩用胳膊肘推了推他时，他的意识一回笼，就以为向博恩是在叫他开门，于是他短暂的“啊”了一声表达自己明白了后，就直接伸手拉开了天台的门。
凉风带着一种食物丢洒在地上的味道，和一种天台上黑苔地面特有的味道，刺激着二人的鼻腔。
他们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一幕叫人震撼而惊惧到快要魂飞魄散的画面——
惨白的月光之下，学校今晚守夜的四十多位老师，此时正手拉着手，整整齐齐地站在天台的栏杆旁边。
他们的双手越过头顶高高举起，双腿也都是打开了一个身位站立。
每个人都面对着二人，脸上都挂着一种安乐祥和的笑容……
他们好像在看着李济水和向博恩，又好像没有，他们好像在哼着歌，又好像是在念叨着什么，低低的声音中似乎夹着怪异的旋律，整齐的音调里又好像掺杂着混乱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