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株梅（1 / 2）

白术猛地从床上惊醒，大汗淋漓。这一切原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梦中所闻所见皆是白天韩霖给他讲的故事。刚开始听只是动了恻隐之心，如今这大梦一场，也是心有所感：

韩霖半生风雨，如今归来却也只是一个少年。他，真的太难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姜知月顶着白术的身份在这将军府里大约过了两个多月了，对这里的生活也差不多了熟悉了，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有些孤单，那种不可横跨时代洪流的孤寂。姜知月可以忍受封建制度的压迫，但是那种天下独一份的清醒却让她有一份无奈的空虚。

两个多月的修养，韩霖好多了，但是依旧肉眼可见的虚弱。雪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落了下来。府里上上下下已经忙了三四天了，前些日子，塞外传来书信，韩霖的大哥韩熠奉召回京。两年前边塞战事又起，韩熠替父出征，如今即将凯旋而归，府里早就忙碌起来了。

韩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院子里空荡荡树枝只有雪落在上面，太阳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亮眼的光。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夫人说，就这一两天了。这下好了，大公子回京，我们将军府，可算是挺直腰板了。”小蝶的一边说着，一边两眼冒光。

韩霖将放在窗台上的手收了回来，目光也落回了屋里，似有一股黯然神伤的韵味。

“大哥回来了，父亲母亲应该很高兴吧，听说大哥这次击退敌军五十里地，边塞地区安稳了许多。”

“对啊，大公子虽然没回来，可是皇帝陛下的圣旨前几日就已经下来了，赏了我们将军府好些东西呢。”小蝶继续喋喋不休。

白术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韩霖神情的变化自然没逃出她的眼睛。白术走向前，对韩霖说道：“我前几日瞧见公子画了一幅寒梅，真是好生灵动，突然想起，公子桌子上的梅花被丢出去后竟然在墙角活了下来，看样子都快要开花了。”

已经坐在桌边上的韩霖表情松弛了下来，又是一怔，这才想了起来。那是自己刚醒的事情，知道白术被母亲关了起来，韩霖和韩夫人作对，不吃药，将桌上的那株梅连同笔墨顺势推到，砸了个稀巴烂。后边的事情韩霖就一概不知了，至于那株梅更是不知去向了。如今突然又得知这株梅还在，而且即将要开花了，心里难免触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过，起身就要夺门而出去瞧瞧。

“公子，慢些，多穿些衣服再出去，夫人要是知道了会心疼的。”半夏拿了衣服追了过来，并吩咐小蝶去厨房煎药去了。

“白术，你快告诉我，那株梅在哪？”

“公子，那你可要问问半夏姐姐了。”白术盯着半夏说道。

韩霖这才想到，白术当时被关在柴房里，不可能是白术留下了那株梅，小蝶粗心大意地，也不可能是她，明石一个男人更不可能留下一株枯梅，自然也只有半夏这一个人了。

半夏给韩霖穿上了衣服说道：“我知道公子爱这株梅爱的紧，日后定是要寻的，这才擅自做主留了下来，当时公子院子里都是人，我也不好种在这里，就种在了奴才的院子里了。”

“好好好，快带我去瞧瞧。”

白术平日里见韩霖都是病怏怏的，这种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是头一回见，心里也是惊讶。

屋外虽然已经停了雪，太阳也出来了，但是温度却更低了。从屋里刚走出来了就是一股冷风。将军府虽然落在京都，但是京都靠北，这场雪也是下的足够大的。韩霖一行人从屋里出来，就踩到了未被扫干净的雪上，那种感觉很奇妙。

走进下人们居住的院落里，韩霖便焦急地四处去瞧，却未看见这里有一株梅花的。

“半夏，那株梅呢？”

“公子，我将它种在了那片竹子后面了，原本想着明年开春了再挪回公子房子呢，没想到公子到先找来了。”

“无妨无妨，我过去瞧便是。”

供人行走的路上的雪虽然打扫干净了，但是花园里雪却依旧覆盖着。韩霖踩了上去，发出噗噗的声音，脚下也是一阵松软。走到那片青翠的竹子旁边，这场大雪将竹子已经压弯了腰，入了冬，韩霖的院子光秃秃的，忽见这一抹透着生命的绿色，心中难免激动，伸手去触碰，竹子枝似乎早已经撑不住了，这一碰，上面雪白的大雪就滚落了下来，落了他们一身。

“公子，你没事吧！这要是落了雪着了凉，又咳起来怎么办。”

半夏第一个走上来给韩霖打落身上的雪，而她自己身上的雪倒是没有管。

“不碍事的，我觉得这雪落在身上很舒服，而且我这不穿得挺厚的吗，怕什么。”

忽然韩霖瞥见了那株梅，那细小花骨朵已经挂在了枝头，估计再有一两个星期便能开满树枝。推开了半夏，韩霖走了过去，弯下身子，用手去抚摸了这株梅花，就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