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1(2 / 2)

“真是三年不见,越长越帅!”于可默默在心里赞叹着,下一秒恰好红灯转绿灯,她收回了视线,继续安静地开着车。

小憩了十分钟左右,许言川缓慢地睁开了眼,撑着脑袋无声地盯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看,眸中情绪意味不明。

黑暗吞噬了星空,月亮被云雾半遮半掩。

“你今晚要不先去我的小公寓凑活一晚?”于可目不斜视,分出心神去问身边的人,又补充了句:“有间空的客卧。”

许言川抬手撩了撩垂下来有些挡眼的头发,语调漫不经心的:“我随便找家酒店凑活一晚就行,不用继续麻烦你了。”

于可哦了声,悄声说:“其实也不麻烦。”

与此同时,许言川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看了眼:

-冀苑港3号502

-够仗义吧

许言川难得的眸中带着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散漫地打着字回那边:[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对面秒回:[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隔日。

太阳刚从东边攀升起来,姜稚便迎着日出早早地去了医院。

翻看病例时,被一声敲门声打断,她顺势抬头看向门外——

“姜医生,之前那个患者他儿子又来了。”新来的实习小刘性子比较急,没等姜稚应声就急匆匆地进了科室,满脸焦急地看着姜稚。

姜稚抬手扶了下眼镜框,从容道:“我去看看。”

“黑心医院!”一名男子举着手里的纸板,在医院大堂大声嚷嚷着,嚷够了便开始哭诉起来:“我爸、我爸就是被这黑心医院害死的!”

此话一出,来来往往的人全都驻足观看。

“刚被送进这家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能吃能睡的,”说到这儿,男人擦了擦眼泪,继续道:“结果,在这儿住了一个星期,人就没了!这不是黑心医院是什么?害死人不偿命啊!”

姜稚戴好口罩,走到男人跟前,好声好气地耐心劝:“我之前说的很清楚了,您的父亲当时已经是严重的心脏衰竭,本就是无力回天,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救他——”

男人不听她解释,扬起手就要打上去,“你放屁,就是你这害人医生把我爸害死的,你怎么也不去死!啊!”

姜稚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劝道:“您冷静一点,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男人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姜稚说的任何话,他大声嚷嚷着:“我要打官司!我要告你们这家黑心医院!害死人不偿命!”

姜稚一早上没怎么喝水,再加上跟他说了那么多,此时早已经唇干舌燥,多说一句话嗓子就要冒烟儿的程度。

但眼下也必须解决这件事。

“这位家属,对您父亲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姜稚说到这里朝他鞠了一躬,嘴唇因为长期没喝水有些发干:“您不理解不接受,都很正常。但是做手术前,我就提醒过您结果是对半的,成功或者失败都是可能发生的情况,您当时听了之后是同意签字的。”

姜稚轻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继续说道:“我们作为医生,自然想竭尽全力地救手下的每一条生命,我们比谁都希望病人能健康地生活下去。”

失败了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孤独和无奈。

说起来,她当时为何会主攻心外科,不止是因为她父亲,还因为她曾经看到一段话:

看到开胸后跳动的心脏在药物和体外循环下停跳、手术后又苏醒过来的过程,就像目睹了一个生命的轮回,神圣、神奇的同时也意味着危险四伏。

是啊。

挽救一条生命,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情。

但医生,确实不是神仙。

就是神仙尚且还有失利的时候,更别说人了。

姜稚再次弯腰鞠躬,语气真挚诚恳:“我知道,您的亲人去世了您很难过,但我希望您可以理智一点,不要——”

那男人根本是油盐不进,这会儿突然急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骂了起来:“你爸死了你能理智吗!啊?!”

有几个围观群众上来劝他,都被他推倒了,男人现在理智全无,眼睛都有些发红。

“说这么多屁话,不就是不想负责吗?”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那拿你的命来偿还吧!”

说着,他把手里的纸板一扔,不知道从那儿掏出来个收缩小刀,竟直直地朝着姜稚的方向捅过去。

姜稚瞬间睁大了眼睛,几乎没有闪躲的机会,人群来来往往的,竟然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帮忙的。

倏然,一道低沉中透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这是在医院,你确定要杀人?”

那人居高临下地扫了眼持刀准备报复行凶的男人。

熟悉的语调,依旧是充斥着冷漠薄情的声线。

刻在姜稚心里无法忘却的声音。

她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顺着往下的部分都不自觉地僵住了。

像是身体自然而然的本能反应。

长而密的睫毛不宜察觉地颤抖了几下。

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如狂风骤雨里行驶进汹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晃荡不止。

即将溺死在这片汪洋大海里。

是......是错觉吗?

许言川?

姜稚仓促地低下了头,只余光瞥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

甚至连他穿什么衣服都没看清楚。

手指在口袋里绞紧又松开,又绞紧。

这么来回几次,她也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

持刀的人本就火气大,被另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男人以狠狠的几乎快要将他手腕捏断的力气攥着那只握着刀的手。

指骨一松,刀滚落了下来,下落的瞬间不小心在许言川手腕处擦破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迹。

许言川眉头轻皱了下,一把甩开了那个男人,语气听着不耐又烦躁:“滚。”

后者嘴上叫嚣着让他等着,却是灰溜溜地低下身体拾起小刀仓皇地跑了。

围观群众作鸟兽散。

姜稚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全身气场大开,浑身散发着狠戾的男人。

她努力平复着汹涌的心绪,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几次,将眸子里的情绪掩藏好,才抬起了头,语气毫无波澜起伏:“多谢了。”

好似眼前的男人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但心里却吊着某个念头——等他开口。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因惯性而跳出的这个想法,姜稚轻扯了扯嘴角。

姜稚啊,别再犯贱了。

她这么一遍一遍地劝着自己。

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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