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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五哥能快些带着我们走出去。”皮皮的心开始焦虑,“我总觉得仗还没有打完。”

“是没有。”原庆瞟了一眼窗外,“修鱼稷就守在门口,想出去,不打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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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后,终于在凌晨时分,缓缓熄灭。

修鱼稷不顾地面滚烫,用手将唐晚荻的骨灰一点一点地扫到一起,装进一个玻璃罐里。

整个夜晚他一言不发,安静地坐着,默默地凝视着雄雄的火光。

第一次大火,烧去了她的半张脸。

第二次大火,将她彻底毁灭。

他想起自己对她的承诺:

——“唐晚荻,我要在这里娶你,和你生儿育女……”

——“从现在开始,无论有谁再敢伤害你,必须先杀了我。”

他一生都在妥协、都在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战斗。这些承诺一个也有没完成,他甚至都不能顺利地娶她作妻子。而晚荻为了他学习狼语、来到峻榞、不顾传染的风险去六营工作、最后为了保护他,死于他的鸳鸯钺下——相当于是他自己亲手杀了她。

他凝视着烈火中焚烧的尸首,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消失,心中阵阵绞痛。

有人过来递给他一杯水,轻声道:“天快亮了,要不要睡一下?”

说话的是修鱼鉴。

他摇了摇头,问道:“病人们的情况怎么样?”

“那一针的确有效,病情较轻的已经彻底好了。剩下的五个重病号也可以自己走路了。”

“重病号不是有七个吗?”

“丢了两个。”

“什么?”修鱼稷吃了一惊,“怎么丢了?”

“在路上,”修鱼鉴迟疑了一下,“有两个人走得比较慢,大概超过了一百米,突然间就不见了。”

“……”

“前一秒还在,后一秒就消失了。”

修鱼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瞪眼看着修鱼鉴,确定这不是玩笑,这才“啊”了一声。

“看你心情很差,就没跟你说。”安平蕙不安地搓了搓手,“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也不敢走远。这地方谁也没来过,到处都透着古怪。看来贺兰翚说得没错,我们必须要紧紧地跟着他们,不能离开一百米,不然就会突然失踪……”

“怪事不止一件。”修鱼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刚才我在喝水,空中忽然伸进来一只手,把我的水瓶抢走了!”

“呃?”

“你看,手又来了!”修鱼鉴指着修鱼稷的左侧。

修鱼稷也在喝水,忙将水瓶往旁边一放。空中果然出现了一只手臂,渐渐向他们靠近,修鱼稷下意识地抽出猎刀拿在手中。那手臂往左一移,出现了手臂的主人,是个穿着白衬衣的秃顶男人,样子与普通路人没什么不同。他似乎走在马路上,边走边吹着口哨,也没看见面前的狼族,就在与修鱼稷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拿起那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继续向前走。瞬间功夫就从空气中消失了。

众人愕然惊叹,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修鱼稷倒抽一口凉气,将腰上的金枝摘下来,捧到手中,喃喃问道:“我们有多久没向森林之神献祭了?”

“找不到合适的祭品。”

“沈双成的头,”修鱼稷目色森然,“可以吗?”

火葬之前,安平蕙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罪魁祸首当然是贺兰觿,是他突然抢走了关皮皮。鉴于皮皮是他的妻子,换作谁都会这么干,不能算是他的错。

但直接导致唐晚荻之死的却是沈双成。是他在鸳鸯钺飞回去的时候顺手一拨,将它改了一个方向,这才击中了唐晚荻。

所以修鱼稷把账算在了沈双成的头上。

“嘿,你们看!”修鱼鉴指着学校门口的方向,“那边又有一个人。”

不是人,是鬼。

来者步子很慢,似乎还不大习惯走路,又似乎病了很久。慢慢腾腾、晃晃悠悠地走到修鱼稷的面前站定。

修鱼鉴看着他一头乱飞的卷发,低声道:“是金鸐。”

大家都听说过这个人,安平蕙与修鱼鉴知趣地避开了。

修鱼稷站起身来,冷冷地问道:“有何贵干?”

“过来告诉你一些事。”

“什么事?”

“关于千途的事。”

修鱼稷越发警惕:“贺兰觿让你过来的?”

“不是。”金鸐的声音很镇定,“是我自己一直想见你。”

他隐约地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立即板起了脸:“你是狐族,我是狼族。我们没有必要相见。”

“修鱼稷,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们是兄弟。”金鸐看着他的脸,“我妻子怀孕了,我马上要做父亲了。”

修鱼稷看了看附近的族人,半天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恭喜。”

“我希望平安回到C城,见证孩子的出生。”

“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千途是个很不安全的地方,很多现象你我无法理解。贺兰翚是唯一能够带我们回去的人。狼族没有必要跟狐族做对,把自己困在这里。”

“那我的妻子岂不是白死了?”修鱼稷冷笑。

“你想怎样?”

“沈双成——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修鱼稷——”

“我可以困在这里不回去,但是——”他一字一字地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这种做法未免短视。剩下的狼族怎么办?在鹆门等着你的那些人怎么办?你以为他们能在南岳北关的夹缝中生存吗?”

“他们自有他们的活法,我不想听你的指点。”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是我的兄弟,”金鸐叹道,“你太蠢了,不配做我的兄弟。”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慢腾腾地走了回去。

修鱼鉴看着他的背影,走过来道:“你们兄弟……合好了?”

修鱼稷的腮帮子硬了硬,不耐烦地吼道:“他不是我的兄弟!”

在清宁高中休息了三天之后,经原庆检查确认,所有的僵尸症患者都已痊愈,贺兰觿立即决定去城西高地寻找出口。

一来是因为带来的干粮维持不了太久,二来是因为清宁高中里的这些空间,据贺兰翚的说法,“渐渐地开始移动起来”,万一出口产生了变动,有可能迷路,还是早点离开好。

至于怎么对付守在门口的狼族,众人意见不一。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如摆出阵式,在大门口决一死战,把狼族全部消灭后再继续前进。”贺兰翚建议说,“这样做好过打游击。从这里到城西高地有五个小时的路程,要避免被狼族偷袭,人一旦分散就找不回来了。”

“我认为这种时候不宜激怒修鱼稷。”金鸐立即反对,“以他的性格,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弄不好大家同归于尽。我建议送一个次要一点的人质过去,安抚狼族的情绪。这个人质可以是我。”

“我不觉得修鱼稷会关心你的死活。现在他是狼王,对他来说,立场更重要。”沈双成道,“依我看,还是两边的头儿见个面商量一下,有条件提条件,如果修鱼稷要求一块C城的地盘,也可以答应他。先把人团结起来,其它的事回到C城再说。”

“按老规矩单挑怎么样?”永野道,“谁输了谁听从发落?”

“不可以。”原庆摇头,“贺兰殿下伤势不轻,在这种情况下单挑胜算不大,可能还有性命之忧。”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最后,贺兰觿一摆手:“收拾东西出发吧,相机行事。”

说完正要拾起地上的行李,发现皮皮已经将两人的背包、睡袋统统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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