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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站住了。

目测狼族大约有五十来人,狸族的数目只多不少。以小分队的人数,毫无胜算。

沈双成目视四周,正要抽剑抵抗,被皮皮一把按住,低声道:“让我来说话。”他迷惑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修鱼稷走到他们的面前,看着关皮皮,淡淡地道,“跟我走吧。”

“我可以跟你走,不过,请你放过其他的人。”皮皮冷静。

“为什么?”修鱼稷无动于衷,“我们都饿了。”

“因为我在C城帮过你,你欠我一个人情。”

“人情?”修鱼稷忍不住笑了,“‘人情’是你们人类的名词,我们狼族没这种用法。”

“修鱼稷,你越来越让人害怕了,”皮皮冷笑一声,忽然抽出猎刀往自己的颈间一放,“左思右想,我还是快点死比较好。”

她这么一说,众狼果然惊得向后猛退了一步。

“你不是要抓人质吗?”皮皮狠狠地说道,“人质死了你怎么办?”

修鱼稷沉默了三秒,抱臂哼了一声,道:“行,只要你乖乖跟我走。其他人,我放行。”说罢伸手过去,正要将她拉过来,被沈双成一剑挡在正中:“别碰她!”

皮皮转身附耳对沈双成道:“我认得修鱼稷,跟他关系不错。他不会伤害我的。”

沈双成摇头:“狼族人不可信。”

“相信我,我能搞定他。”皮皮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告诉贺兰,咱们C城见!”

灵鸦袭来时,贺兰觿身上已体无完肤。

南岳几百年的和平令他觉得真永之乱这个恶梦已经远远而去了。

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又回来了。

他从没有像这样疯狂地战斗过,率领着不到一百人的部下踩着一地的尸体与北关近五百的人马在拉玛湖边鏖斗。

这是一场充满血腥的混战。贺兰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了贺兰翾、紧接着又与明鹬联手重伤了贺兰翊。

这一次他不再想留任何活口,不给敌人任何一个报复的机会,眼看着平鲸王从另一边飞扑过来抢救,贺兰觿随手在贺兰翊的胸口补了一剑,令他在父亲的眼皮底下一命归西。

接下来,祭司大人就比较惨了。

连丧三子的平鲸王爆喝一声,一百多名部下开始了车轮战。

更糟糕的是,天上灵鸦忽现,纷纷向南岳的战士扑去。顷刻间就倒下了数十人!

贺兰觿见状连忙吹出一声口哨——

空中的鸟群忽然乱了,如一团散沙,向四处胡乱飞去……

平鲸王脸色一变,向着树间的豢灵师惊呼:“是游鸦!快!用无明箭!”

豢灵师会意,引弓而射,那些游鸦原本就是来捣乱的,并不如灵鸦有战斗力,见无明箭飞来,仓皇躲避,几个豢灵师轮流射击,这才一个个中箭焚烧,灰飞烟灭。

这几分钟的间隙,让南岳诸人在紧张的拼杀中悄悄地缓了一口气。

灵鸦的鸟阵迅速恢复,组成各种队形依然向南岳诸人闪电般袭来——

如果只是肉搏或者车轮战,贺兰觿觉得只要扛得住,都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加上灵鸦,他面临的是密集的“三围”打击——

他一面拼命抵抗,一面举目四望。

南岳的人越来越少,却是越战越勇,剩下的七十多人全是武功高强之辈,半数以上是跟随他打过真永之战的老兵老将……

每一场战争都有令人绝望的时刻。

像这样的时刻,他遇到过很多次。

但这一次,不仅是绝望,还有一丝恐惧。

——难道他贺兰觿今日要命丧冰桃谷?

——皮皮与小波只怕也难逃此劫。

——北关终将踏平南岳?

他有一点点分神,直到有人从背后刺了他一剑,心脏猛然一缩,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一剑几乎刺穿了他的锁骨。

他正要回头,耳边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

那一剑还没有抽出来,所以他的身子无法转动。这一刀劈来,是横切他的颈项。

他想都没想,身子猛地往下一弯,心知这条命多半是保不住了。

忽听“呛!”地一声,有人用剑替他挡住了这一刀!

与此同时,一只结实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腰际。贺兰觿站直身子,回头一看,是贺兰鹰。

“我说过,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贺兰鹰淡淡一笑,他的脸上全是血,手臂上也是血。

“你能弄走天上的灵鸦么?”他问了一声,举剑向前一顿猛削,一串元珠跳到空中,被剑气一激,发出“波波”地破灭声。

“无能为力。”贺兰鹰道,“豢灵师只听平鲸王的口令。”

“小心!”说话间贺兰觿将贺兰鹰一推,避开从树上射下的一支无明箭。天上的灵鸦如一团搅动乌云、又如一群邪恶的怨灵在空中漩涡状飞行。

平鲸王忽然吹出一声口哨,北关人马开始后撤。

贺兰鹰急道:“糟糕,他们大概要拿我们喂鸟了!”

见北关后撤,南岳诸人全都挤在了一处,举起兵器,正打算摆出队形对付灵鸦——

骤然间——

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

没等大家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金光一闪,天上仿佛多出了一个太阳!

所有的人都受不了头顶的这道强光,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

来不及闭眼的,被强光刺到,只觉一阵晕眩——

再睁眼时,天上万里晴空,灵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是南岳还北关,将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得一人颤声惊呼:“平鲸王……薨了!”

贺兰觿举目一看,原本坐在马上指挥战事的平鲸王不知为何,如心脏病骤发,扑倒在马背上。

“冻蛇箭!”身边的一个随从叫道,慌张地指着南边的树林,“大王中的是冻蛇箭,是从……从那边射来的!”

几个部下连忙将平鲸王的身子从马上抬下来,仰面一看,他的脸上一片乌黑,显然是中了冻蛇的剧毒。

霎时间,他的身子已化作一只白狐。

见首领暴毙,北关众将一脸悲愤,纷纷举起刀剑,打算决一死战。

“住手!大家请听我说!”贺兰鹰快步走到平鲸王的马边,大声道,“平鲸王已逝!我的兄弟们已逝!我是平鲸王唯一的世子!”

群龙无首,北关将士一阵骚乱。只因平鲸王一心要培植三个儿子,让他们尽量竖立战功,凡作战之事,均由自己和三子督管决策,不让兵权旁落。四人一死,众将不知听谁号令,见贺兰鹰发声,顿时安静。

贺兰觿见状大步走到贺兰鹰的身边,朗声说道:“平鲸王世子贺兰鹰,我准你继承父亲的王位,从今日开始,负责治理北关。”

局势转变之快,令人错愕!北关诸将一时都愣住了,转念一想,这话也没什么错:平鲸王死了,三个儿子也死了,只剩下一个老四贺兰鹰,王位当然由他继承……

贺兰觿是狐帝之子,天星族贵胄,地位至高无上。只要有他点头,贺兰鹰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地统率北关。

贺兰鹰看着贺兰觿,忽然单膝下跪,垂首低眉:“平鲸王贺兰鹰恳请殿下赐福。”

贺兰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满手是血的右掌轻轻地放到他的头顶:“愿南北一家,相敬如宾。互不侵犯,互不干涉。”

贺兰鹰用力点头:“愿南岳北关和平共处,友好往来,互相尊重,团结一致。”

“请起。”

贺兰鹰站起身来,两人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我还可以叫你七哥吗?”

“当然。”

两人泯然一笑,贺兰觿一挥手,示意众人就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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