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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后,花青旗拒绝跟贺兰、皮皮交谈,拒绝解释跟玄鸟蛋相关的一切疑团。无论皮皮怎么死缠硬磨,她就是不开口。

皮皮恼怒万分,请求贺兰觿向花霖施加压力,贺兰表示这件事先缓一缓,回到南岳再说。

可是,明天就要打仗了,到时候谁也顾不上花青旗,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又或者逃跑、投敌——玄鸟蛋的秘密岂不是随她而去了?

皮皮越想越紧张,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吊床上跳下来,她得找花青旗问个清楚。

回到营地后,花青旗一直处于软禁状态。她被关在一个帐篷里,门口站着两个卫兵。向门卫说明来意后,皮皮将花青旗带出帐篷,来到湖边。

花青旗深吸了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向她抱臂而笑:“皮皮,带我到这里来,是想问我那个老问题吗?——要我说多少遍?无可奉告。”

“明天就要打仗了。”皮皮冷冷地看着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再不问就没时间了。”

“哇哦——”她幽幽地看着皮皮,一抹讥笑浮到嘴边:“诅咒我战死沙场?”

“花青旗,我懒得跟你磨嘴皮子。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皮皮从腰后摘下一只短弩,拉开机簧,将一枚冻蛇箭装到弦上,对准了她,“玄鸟蛋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办法把我的孩子变回来?”

花青旗哼地一声笑了,面无惧色:“不告诉你。”

皮皮的脸青了,不禁用力地咬了咬牙:“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敢。”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身子都向后仰去,“花家人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我们非常记仇。你要是杀了我,信不信我哥立马跟贺兰觿翻脸,带走一半人马回南岳自立门户。”

“胡说!”

“你以为你在祭司大人的心中很重要吗?”她的语气就像一把刀子,“说到底贺兰觿是个政治人物,要的是江山和权力。他能活几千年,你只能活几十年,属于你们的那段时光在他的人生中只是昙花一现。你以为他还记得慧颜?早就忘了!当他向我复述那段往事时,我发现他把好几个女人的故事混在了一起,他心中的慧颜早已不是那个为他而死的女人,只是一个由破碎的记忆组合拼装出来的版本。你不知道他和他的过去有多么遥远,而你,也终将成为他的过去,被他遗忘,或者组合拼装——”

“我不在乎死后会变成一段什么样的回忆,反正已经死了。我关心的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把它变成一只鸟?在它身上还会发生什么事?孩子是无辜的。花青旗,我郑重地请求你,请你告诉我答案!”

“这是一个秘密。”她神秘地摇了摇头,“每个秘密都埋藏着死亡的种子。你越接近谜底,就越接近死亡。”

说罢歪头看着皮皮,还眨了眨眼睛,一幅你奈我何的样子。

皮皮呆呆地盯着她的脸,沉默了十秒。

“背过身去。”她举起了短弩,对准了她的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跟它说声再见。”

花青旗耸耸肩,一脸轻蔑:“我不怕死,有种就冲着我的脸来,最好把我的头射个窟窿,哇,让我哥看见,好好地伤心一回。”

“……”

“哦对了,我可是有两个哥哥哟。”她挑衅着道,“你说,祭司大人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呢?”

“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小波会变成什么样子,”皮皮的手心全是汗,愤怒令她满脸通红,“但我至少可以阻止你继续害它!”

她闭上一只眼,毫不犹豫地拉动扳机——

正在这时,她的胳膊被人推了一下。

“嗖”!

冻蛇飞出,从花青旗的右脸擦过,在远处打了一道弯儿,飞回皮皮的箭囊。

与此同时,肩上一沉,被一只手按住。

那只手是贺兰觿的:“皮皮,多给她一点时间,这个秘密我们早晚都会知道。”

“我不信!”她气得大吼一声,另一只肩膀也被祭司大人按住了。

“就算你想要她死,也得先把秘密说出来再死。相信我——”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镇定的力量,“我有办法,只是现在不方便而已。”

这话祭司大人也说过很多遍,皮皮觉得是忽悠,只得沮丧地转了个身,看见花霖负手站在贺兰觿的身后,板着脸对站在湖边的花青旗说道:“青旗,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不回去就送你去沉燃。”

花青旗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终于低头跟着花霖离开了。

皮皮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短弩放回腰后,安静地看着贺兰觿:“准备好了吗,祭司大人?”

“准备好了。”

“小波呢?”

“睡了。”

她点点头,凝视着南岸尽头的几处篝火,它们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过了片刻,她忽然问道:“干嘛在离营地那么远的地方点火?不怕敌人发现?”

“故意的。”夜凉如水,他从背后抱住了她,轻轻地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狼族以为我们在很远的地方扎营,其实我们就在他们的附近。你看那边——”

他指着北岸上的几点暗淡的火光:“那就是狼族的营地。”

皮皮暗自心惊:狐狼两家果然离得很近,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营火。

“今天晚上,狼族有可能偷袭,也有可能发动总攻。”贺兰觿道,“狼族本来就是夜间的动物。”

“是啊。”皮皮喃喃地说,“住在修鱼堡的时候,我听说狼王有一句名言——”

“嗯?”

“‘当太阳离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害怕我们。’”

“赤裸裸的抄袭。”贺兰觿“呵”地一声笑了,“这话是我父亲说的,原话是‘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害怕我们’。——狐族何尝不是夜间动物。”

“我还是比较喜欢白天。”

“我也希望是白天。”

“为什么?”

“至少小波飞走了咱们还能看得见,找得着……”

“那就让我们一起祈祷吧。”皮皮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将祭司大人搂得更紧了。

“你在发抖。”贺兰觿摸了摸她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输的。”

“可你身上……还有伤……”

“说到这个,你倒是可以帮我。”他忽然捉狭地笑了。

皮皮瞪了他一眼:“你又来了。”

“再不回帐篷天就要亮了。”祭司大人二话不说,拉着皮皮向营地走去。

当南岳的营火点亮时,狼族的人马刚刚进入冰桃谷。

连日行军令人疲惫不堪,修鱼稷命令大家先在北岸的湖边扎营。派出的探子回来说,湖水涨了,淹没了一部分路面,但马车通过没有问题。修鱼稷本想在山上安营,高处总比低处安全,无奈冬棠岭的东坡虽缓,上面满是大树,里面没有路,马车无法通过。

病人和重要的物资全在马车上,他不可能把病人丢下。

五辆马车里躺着十五个病人,其中九人是从六营的火堆里救出来的,除了本身患有僵尸症外,身上还有严重的烧伤,基本上是奄奄一息。修鱼稷本来从火堆里救出了十九个,由于伤势过重,在路上陆续死掉了一半。另外六个是新发现的疑似患者,其中两个头上已经长出菌株,被单独关在马车里隔离了起来。

野外行军,卫生环境十分恶劣,这对于狼族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唐晚荻几乎是致命的。

由于无法得到妥善的处理,她身上的烧伤开始大面积地化脓、发炎、溃烂,接着又开始发烧、呕吐。吃药之后,略有好转,可以下地走路了,她立即穿上隔离服,独自承担起给病人打针、喂药的工作。

她认为自己感染了。有可能在火烧六营之前就感染了,又或者因为伤势严重免疫力下降,在行军的过程中感染的,总之拒绝与修鱼稷共寝共食。

可是,修鱼稷根本不信,觉得她的症状都是烧伤引起的,让她不要胡乱起疑。唐晚荻也懒得争辩,一笑付之。

渐渐地,她越来越虚弱,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每天晚上修鱼稷都睡在唐晚荻的身边,在她不能行动的时候给她喂饭,帮她擦洗,甚至抱着她去树林里方便。

她抗拒,没有用,只好说自己怕冷,天天穿着隔离服,就是不脱。

和所有的病人不一样,唐晚荻的情绪十分稳定,不憎不怒,成日里谈笑自如,好像没事人一般。看她那么淡定,大家也觉得她的病不重,到了南岳去医院里治一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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