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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吧,冤有头债有主,关她进沉燃又不是你的主意。”

“她出来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把老子的帐记在儿子身上也很正常。”

皮皮瞪大眼睛:“所以你也同意我们的看法,花青旗从沉燃出来,就是为了向你报复?”

“这么做也太短视了吧?”沈双成突然说,“明知道你们早晚都会相聚,谎言迟早都会拆穿,除非她今后不想在狐族里混了。”

“要证实这件事,我们首先需要知道,皮皮吃下这颗玄鸟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贺兰觿说。

皮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圈红了:“有什么后果已经不重要了,魅珠都没了,我们的孩子多半是活不成了。”

贺兰觿忽然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你们在这坐一下,我出去找个人。”

两分钟之后他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女子,二十出头、低眉敛目,很温顺的样子。

“这是谢清,昆凌族的医生。我请她过来帮你把个脉。”

把脉?传统中医?皮皮将信将疑地伸出右手,谢清将三指搭在她的腕间,凝视屏息,先静止了一分钟,又左右移动了数次。然后说:“夫人,我能摸了一下你的小腹吗?”

皮皮背过身去,抬起上衣,谢清将手心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了片刻后将手收回。

“怎么样?”贺兰觿问道。

“除了心速过快之外,胎儿看上去很有活力,似乎没有受到魅珠丢失的影响。”谢清说。

三人同时怔住。皮皮禁不住喜形于色:“真的?我的孩子还是好好的?一切正常?”

谢清看着他们,想了想,欲言又止。

皮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感觉……嗯……里面的胎儿……不是狐族也不是人类……”

“那是什么?”皮皮颤声问道。

“……一只鸟。”

皮皮的脑袋已经不转了,一头冷汗地看着贺兰觿。

“你确定?”贺兰觿面色凝重。

“确定,它长得很快,已经成形了。”

“也就是说,它很快就会被生出来?”沈双成一脸好奇。

“那要看它是哪种鸟了,麻雀、老鹰还是信天翁?”

皮皮与贺兰快要窘哭了。

“麻雀的话……要两个礼拜,老鹰,三十天,信天翁,两个月。”谢清一本正经地说。

“是直接生出来?”沈双成又问,“还是先下蛋?”

“鸟类与哺乳动物的一个重要区别就是,鸟类是卵生的,哺乳动物是胎生的。”

“可是我还有贺兰都是哺乳动物呀,就算吞了一个鸟蛋,最多也是生出一个混血吧?”

“我无法确定夫人您最后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卵生还是胎生。”谢清安静地说道,“玄鸟不是普通鸟类,它是东海的灵物,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能说目前为止它是一只鸟。最后会变成什么,怎样生出来,我也不知道……”

谢清与沈双成离开后,皮皮发现祭司大人也不淡定了,在她面前不安地走来走去,她自己反而冷静下来:“我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在我肚子里的这只鸟……把咱们的小波给吃了。你这有药吗?趁它还只是一个胚胎——”

“不,皮皮。”贺兰觿用力摇头,“万一我们想错了呢?”

“你会接受你的孩子是一只鸟吗?”

“当然。”他停下来,坐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只要是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接受。因为它是咱们的孩子,身上有咱们的一部分,不然的话,你的身体会排斥它,它也不可能活下来。”

皮皮有些哭笑不得,祭司大人一向圣母,这一次特别严重。

“好吧,你能接受。”皮皮难掩沮丧,“我接受不了。”

“假如你生下的孩子有缺陷,就像我以前一样,白天看不见东西,你能接受吗?”贺兰觿说。

“这个我能。”

“这不是差不多的情况吗?”

“这不是有缺陷的孩子,贺兰觿,这是一只鸟!我们跟本没法和他交流。”

“那就当它有自闭症好了。”

皮皮两眼一翻,长叹一声:“我们不能要这只鸟,花青旗让我吃鸟蛋一定有阴谋。我们要是把它生出来,就着了她的道儿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只鸟也许就是你这一生中唯一可能有的孩子?”贺兰觿轻轻地说,“如果强行除掉它,有可能会伤害到你?毕竟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万一生出来了,发现有后果了,只怕你我都不忍心除掉它了。”

“放心吧,皮皮。无论你生出什么样子的孩子,我都能摆平它。”祭司大人自信地笑了,将一个布包递给她,“我让谢清借给你几件衣服,快换上。你穿着的这一套太像一个爷们了。”

皮皮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桥上,随从递过来的是一套男装,又宽又大,裤脚一直拖到地上。连忙笑道:“好的。你背过身去。”

祭司大人眨眨眼:“为什么?”

皮皮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地道:“贺兰,我还得跟你说件事……那个……你要有心理准备哦。”

“什么事?”

皮皮心想,反正也是瞒不下去的,于是当着他的面,将上衣一脱:“看见没?三围变了。”

祭司大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上身,停顿了五秒,道:“变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你没觉得我的胸……很平吗?”

“不平啊。记忆中的你一直都是这样啊。”

皮皮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祭司大人,你是不是过于悲痛,产生幻觉了?”

“我就喜欢这样的身体。”他忽然抱住了她,亲吻她的颈间,“好久不见,皮皮你想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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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墙恢复的消息最先是从蚁族的网络透露出来的,辗转传到狼族已是十日之后。狼王十分焦虑,为此召集众将商讨对策。

他看着满座的族人不禁有些伤感:这些人跟着他逃难到峻榞,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残的残——到如今还活着的,只有以前人数的二分之一。还能参加战斗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了。

疫情仍在蔓延,死亡人数逐日上升,每天都有新的病人送进六营。

狼王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问道:“方雷奕,说说你的最新消息。”

方雷奕在军中负责外交与情报,狼族和蚁族没什么交情,很多消息需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他咳嗽了一声,摅了摅胡须,说:“刚收到蚁族的线报,灵墙的封口正在快速合拢,目前东、西两边已经完全过不去了。只有中间大概八百公里左右的地段还可以穿越。”

“八百公里?”狼王一抬豹眼,“八百公里是一个很宽的缺口。”

账内传来一阵嗡嗡声,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终于,人群中出现一个响亮的女声:“可是,以我们目前的行军速度,在灵墙合拢之前能够赶到南岳吗?”

说话的是安平蕙。她已在私下里数次向狼王抱怨修鱼家行动太慢。基本上是走三天,歇一天。狼王解释说,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军中缺乏补给,需要派大量的人手出去找水、打猎。这些人可以在同一时间出去,却很难在同一时间回来。大队人马只能等他们到齐了才能开动。

“恐怕很难。”修鱼彬心算了一下,答道。

“不是已经在抄近路了吗?”方雷奕不信。

修鱼彬迟疑了一下,说出主要原因:“六营的病人比较多,一半以上没法起床,移动起来相当困难。”

剩下的原因他没有多说:大营里没有足够的马车,不少病人被迫步行。为了照料他们,一些健康的亲友只好过去帮忙。一来二去,也跟着病倒了。

有些情况不能明说,大家心知肚明:这群病人是行军最大的拖累,也是疫情扩散的本源。他们就像逃难中昂贵而沉重的行李,丢不下,也带不走。

“稷儿,”狼王扫了一眼一直沉默的修鱼稷,“巡逻的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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