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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荻将手中的兰金膏掂量了一下,上完一次药,已轻了不少:“这东西这么灵验,不能全部卖掉,至少留下两块防身吧?”

“我们还有不少,只是不在身边。”

唐晚荻顿了一下:“所以你们狼族来这里的……不止五个?”

“这里只有五个,哦不,三个。其它地方还有,都在城外。”

“所以……狐族的人猜得没错,大部队在后头?”

他没有回答。

在与五位狼族的接触中,修鱼稷对她最礼貌、最客气、但唐晚荻对他却是最没有谱。总觉得这人在礼貌和客气之下藏着某种危险,只是没被发现而已。

“哎,”她忽然一拍脑袋,“我怎么觉得……这C城要大乱啊?会吗?”

他笑了,摇摇头:“狐族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你们人类都没有觉察。我们狼族不过是想取而代之,然后和他们一样,与你们和平共处、互不相犯……”

唐晚荻“呵”了一声:“以我这个外人来看,你们狼族人的脾气可比狐族差多了,做事也没什么纪律性。我深深地怀疑在C城你们能混多久,特别是你那位三叔。”

“那你是希望我们狼族留在这儿呢?还是被狐族或者人类消灭呢?”他摸着下巴,幽幽地看着她。

“我么?我只在乎我的代理费。”她淡淡地说,“修鱼稷,我不管你是什么族,你也别跟我讲什么道德和立场。合约就是我的道德,钱就是我的立场。你只要不辜负这两样,我就不会辜负你。”

他忽然从床上坐起身来,靠近她,用鼻子在她脸边用力地嗅了一嗅。

“干嘛?”

“果然,”他半笑不笑,“我闻到一股重重的钱味。”

她的脸僵了僵。

“看,你时时刻刻把钱放在口上。可我一提到钱,你的脸就硬了,好像我在侮辱你。” 他的目光很深,仿佛有条隧道直达她的内心深处,“唐晚荻,钱没你说的那么重要。”

她冷冷地看着他,胸微微起伏着。就在这一刻,他忽然低头吻了她一下,试探性地,蜻蜓点水地。她的身子一阵战栗,一股青柠的酸味从颈间悠然荡出。

这个男人,她终于等到了属于她的那一份危险。

他的呼吸却是滚烫的,散发着强烈的雄性气息。被青柠的味道一兑,变成了冒着泡的果汁汽水。她连忙低下头,却被他捏住了下巴。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一吻如春风吹过,双唇如桃花开放……

她怔怔地说:“修鱼稷——”

第二个吻如暴风骤雨般肆虐,说不清谁更主动。……,……。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她的身子抖得厉害,一双眸子如警惕的豹子那样盯着他。

她的全身布满了伤痕,皮带抽的,烟头烫的,刀割的,水烫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烧伤……或浅或深,年代久远。

“有人欺负过你?”他的手指在这些凹凸不平的印迹上轻轻滑过。

她的身子一凛,没有回答。

他忽然倒在口口,曲肱而枕,姿势坦然:“来吧。”

“干,干嘛?”她结巴了,愣愣地看着他,……。

“我说过,”他的语气很淡,“你强我就让你强。”

她的手颤抖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然后呢?”她的掌心在他胸前游走,最终停在了心跳的地方,他的身体如一部崭新的手机,等待着她的手指。

长发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后我就是你的男人。”

“不。”她摇摇头。

他看了自己一眼,皱起眉头:“唐晚荻,我身上哪一部分你不满意?”

“都满意。只是没那么容易。”她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 “与其陪你上.床,我更愿意让你彻夜难眠。”

黄昏过后的渌水市场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下班的主妇、放学的学生、赋闲的混混、退休的老人、挑着担子扛着货的农夫、守着坛坛罐罐在手机上打牌的菜贩。有人吆喝、有人咒骂,间夹着顾客、小贩之间唾沫横飞的调情……

比这更糟的是空中弥漫的那股难闻的气味:死鱼烂虾、鸡鸭的下水、隔夜的猪肉、被人挑了一天的青菜以及各种汗臭……难闻也就罢了,还混合着泡菜、卤水、各种香料所散发的浓香……让鼻子无所适从。

皮皮偏偏要挑这种时候带着贺兰觿过来买菜,一路走一路说:“这地方我常来,不为别的,我们全家都爱吃鱼,这里鱼多,而且新鲜。你呢,陪我走一趟,也可以顺便修炼。”

菜场里的人密密麻麻,像深海中的鱼,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挤得皮皮与贺兰觿根本走不了直线。有些农妇还故意往祭司大人的身上撞,不知有意无意,各种刮蹭。

“就算修炼也不能挑这种地方吧?”贺兰觿倒是不怕人多,但不喜欢拥挤,更不喜欢脏乱,看着满地乱倒的污水,臭气熏天的垃圾,卤菜前乱飞的苍蝇,眉头皱得快打结了。

“不好闻是吧?”皮皮笑道,“我就买一点点菜,马上就好。”

她是故意要来这里的,菜市就在山脚,散步二十分钟就到。一路上她挽着贺兰的手,叽叽叽喳喳地谈笑,心里别提多美了。这就是皮皮向往的生活,平平淡淡,欢欢喜喜,三点一线,一个完全属于她的二人世界。

“倒不是难闻,我吃了牛黄片,什么也闻不到。”贺兰觿叹了一声,“只是我已经不瞎了,你不用这么牵着我。”

皮皮这才想起以前两人走在一起,每到人多气杂之时,她都会牵着他的手在前面引路,生怕走丢了,渐渐形成习惯。被他一句点醒,连忙松开手,走到一个摊点买了三斤鸡蛋,又到另一个摊点买了一斤茄子、半斤辣椒、一把葱,几颗蒜,两斤西红柿。

菜贩子是女的,姓柴,三十来岁,烫着满头的波浪卷,用黑色的网帽罩住,还戴着袖套和手套,一幅职业范儿。因为爱跳广场舞跟皮皮的奶奶挺熟,还到老宅去串过门,所以认得皮皮:“哇塞!皮皮,老公终于回来了?”

“是啊柴姐。”

柴姐是寡妇,上上下下地打量贺兰:“你真有福,老公这么帅。颜值爆表!”

“呵呵。”

“这芹菜挺新鲜的,送你一把回去炒肉丝吧。”

“啊?不用不用……”

皮皮正要拒绝,柴姐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一大把芹菜塞进了贺兰觿手里的菜篮。

“谢谢。”祭司大人腼腆地笑了。

两人一起走出菜市,贺兰觿问道:“那位柴姐的头上,为什么要戴着一个渔网?”

“不是渔网,是网帽。她还挺讲卫生的,生怕自己的头发掉进菜里,就用网子罩起来。”

“是么?我一看见这个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总觉得会有鱼从里面扑腾扑腾地跳出来……”

皮皮白了他一眼,嗔笑:“脑洞真大,也是醉了。”

金色的夕阳洒在肩上,一路炊烟袅袅,满街都是饭菜的香气。

对于皮皮来说,这是平凡的一天,却显得那么地不可多得。她们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那样从市场买完菜,沿着弯曲的山路向渌水山庄走去。贺兰觿拎着菜篮烟火气十足地走在她的身旁,陪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又聊到了关键话题。他再一次提出皮皮应该带着家人离开C城,逃离“狐”口。因为东灵的离去在他身上开始出现后遗症,越来越严重。这些情况以前从未遇到,非常棘手,他完全不知如何应付。他想让皮皮先避开一下,等他找到解决的办法,再把她接回来。

皮皮坚决不同意离开。

“贺兰,你我之间,几百年的主题就是分离。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有什么问题,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面对。你仔细想想,除了雄黄、狗血、喜鹊,咱们要想做夫妻,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他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雄黄、狗血也不管用。”

“那牛黄片你就别吃了,白白削弱自己的功力。”

——贺兰后来告诉她,在海轮上他就开始服用牛黄片,那时的他虽然谈不上喜欢皮皮,毕竟是皮皮把他从海上救回来的,好感肯定是有的。而且他的大脑似乎残留着很多记忆的碎片,经常有与皮皮在一起的画面在脑中回放。

“所以在Rino号上,你就已经想吃我了?”

一阵沉默之后他说:“……偶尔。”

“真的?”

“嗯。”

“可是你并没有吃啊。”

“有一次特别想吃,只好把你吊起来……”

皮皮的喉咙咕哝了一声,哭笑不得。当时贺兰觿突然发作要招唤东海里的元珠,整个人好像发狂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来花青旗说得没错,祭司大人想吃皮皮,不是因为饥饿,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本能,因为荷尔蒙。只要情思发动,皮皮的肝脏就会分泌养素,贺兰觿就会立即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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