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纵鹰归林(2)18(2 / 2)

“暂时不必,都歇一歇。”哈珂察整了整身上的瘊子铁甲,对大约四五个随行者轻声说道,“咱们先等半个时辰,之后再做做样——不对,奋勇争抢便好。”

身旁的几人心领神会,轻声发笑。

“老人家,”哈珂察说着,手攥着五块暮红放进驯鹰老者的衣服内层,“回去之后,若无人问便莫讲话,有人问起,还望多多美言。”

“明白,谢过阿尔哈珂察先生。”

老人不再喂鹰,将其搁在右侧的肩膀上。

陪他们走一程,该猎则猎,猎不到也无妨,给我盯紧那回鹘女人,他耶律安不像会是安分的样子……一身黑甲的斡里剌心中暗想着耶律大石的话,踩着树叶快步行路。“先别跟着我了。”他看向随行者低声说道,“大石先生交代了更重要的事,你们先散开。”随行之人听言就此止步。男人独自走了片刻,远远看到披甲的女人的背影,于是矮身在一棵巨树后观瞧起来。

同一时刻的林中偏北处,褐色尾翎的老鹰于半空中展翅,向更远方飞去。陵羽部的赫尔苏与随行的猎者狂奔着追赶。鸟鸣与鹰啸交杂传来,高空中,海东青铁钩似的鹰喙正叼在一只纯白天鹅的脖颈处。白鸟用力挣扎,鸣声嘶哑,终被扯下一块皮肉,鲜血喷涌,血雾腾空。底下赫尔苏瞧准时机会,张弓搭弦,破风声骤起,被箭镞透穿了身体的白鹅直直地坠入地面。

“干得不错。”驯鹰师说着走近跌在地上尚未死透的白鹅旁,使手中连锤猛击鹅头,而后以刺鹅钢锥剜出夹带着鲜血的鹅脑,抛于地面。海东青随即飞来,贪婪地啄咬起腥甜的吃食来。

“再去别处吧。”魁伟的武士紧攥着长弓,低声说道。

片刻后,海东青由地上跃起,回到驯鹰者箍在指头的钢套上。

一位随行者默默走近地上的猎物,在白鹅的翅膀处涂上天蓝色的染料,以示陵羽部游猎头领所得。

同一时刻,何巨何部第二只翅膀上涂了赤红色染料的白鹅被一位步卒由地面上提起。立在一旁的回鹘女人收起长弓,侧身回首,其后隐蔽在树丛中的斡里剌随即屏息低头。

“后面应是有人。”近旁的一位随行者低声细语,“该当如何?”

“不必去管。”回鹘女人迈步向前,“随我再猎一只。”

“……于那府上当质子,倒也痛快。”林间的空地上,哈珂察坐在一块巨石上,看向几个席地而坐的围聚者低声缓言,“在野利府,我有两位旧友,如今皆见不到了。大战前,我三人于酒肆痛饮了一顿,毕竟去那西都城池,皆生死难料……如今,不管是怎样的佳酿,也喝不出当年那浓烈的味儿了……”哈珂察摩挲着身上的瘊子铁甲,“如今咱们,都要帮着大哥,成就功业……”

“那个是谁?”一位步卒听着哈珂察的话,眼睛不经意间望向前方的树林,“好像,是——”

哈珂察回头观望,林深处,年轻的男子手扶剑柄,快步走过。

“何巨何部韩姓的参军,南原人。”哈珂察低声自语,“此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事情该算是办妥了,此事终究应对她言明,无论何种后果,自己一力承担便是。还有,适才遇到的那几个乌衣汉子……像是势头不对啊,韩廷明心中焦急地快步向前,在哪儿啊?快些让我寻到你啊……

年轻的参军抬头仰望,西北方的高空中,一只红黑色的猛禽正追赶着空中的猎物——

男子开始朝向空中海东青的方位,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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