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韩当非一边朝着张总管的住所走去，一边在心中温习着这些打听来的琐碎情报，虽然根本不可能据此摸清张总管的喜好，但至少能安慰一下自己的内心。

“转过下个拐角就到了。”

韩当非心中默默盘算着，以他的脚力，再有个二十步就能走到张总管屋外，可就在这时，一阵念书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张总管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虽然人到中年有些发福，可浑厚的声音凝而不散，虽然不大，但在这个距离仍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浑厚的声音刚刚落下，一阵稚嫩但更大一些的声音便跟着响起，重复张总管诵读的儒家经典。

韩当非顿了顿脚步，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张总管在教杂役院的稚童诵读儒家经典。

杂役院的老兵们有些也是有家眷的，武王怜悯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仍是允许他们在杂役院内居住，而大人们白日在府内忙碌，稚童自然是需要有专人看管。

只是韩当非没想到，竟然是张总管亲力亲为，来为这些稚童启蒙。

“张总管果真大才，运筹帷幄，胸怀大义，这才是人人皆欲相见的不动军神啊。”

韩当非心中感慨万千，却又是不胜唏嘘。

虽然张总管之作为正合儒家教化之义，可这些稚童长大多半仍是要做武王府的家仆，就算为之启蒙，最终又能做到什么呢？哪怕是当今的科举武举，夺魁的也多是世家子弟。

甚至，很多人都不需要走这一条路，比如本来的姜尚岳，就算如今一事无成，背靠武王府和木王府这两座大山，不仅能终日流连于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中，甚至还能攀上宰相府的婚事。

心中感慨万千，但想到这里时韩当非的心情却变得哭笑不得，在旁人眼中这是泼天的富贵，但对此时的少年来说，不过是屁股后的又一桩麻烦事。

不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自顶起武王府世子的名头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是不可回避的问题。收束了凌乱的思绪，韩当非坚定的迈入了这片朗朗书声之中。

虽然很是佩服张总管兼济天下的胸怀抱负，但如今的自己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哪怕会尊敬“不动军神”的名头，但绝不会正视府内的下人，更不会对这个情景怀揣任何钦佩。

“姜尚岳啊姜尚岳，你又让我背了一个大锅。”

怀着复杂的心情，韩当非绕过最后一个弯儿，闯进了张总管的视野。

不出所料，韩当非出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张总管的眉头拧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