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父（1 / 2）

巫祭河自高耸入云的姑妄山上奔腾而下。

走过了九曲十三转后，终于跨过一片黑泥沼，注入了云梦大泽。

巫祭河上游，姑妄山的高处，在莽莽林海中，藏着一座被青苔覆盖了的小道观。

陆衡走了半天山路后，此刻正气喘吁吁地准备推门而入。

然而，还没等他触碰到木门，道观的门户就从内部打开了。

“你这个该死的小贱种，又捡回了一条命！”为陆衡开门的是只老猿。

原本雪白的毛发上，虬结的脏毛如长了癣一般，一块块地贴在身上。

没有毛斑的地方，则被生蛆流脓的伤口占满。

“我命硬着呢，阎王还没这个能耐收了我。”

陆衡咧嘴一笑，又道：“老袁，我师父呢？”

这浑身臭死熏天的老猿，被取了个名字叫老袁。

听到陆衡提及他师父，脸上立刻浮现出憎恨异常的表情。

老猿发出诅咒般的声音道：“老贱种在去黄泉的路上，你快点找他去吧。你们两个全都去死，全都死了才好！”

陆衡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理会它，而是径直来到三官殿。

与前世陆衡见过的不一同，这座道观不奉三清，不拜玉皇。

唯有一座三官殿，供着“天、地、水”三神牌位。

对，没有神像，只有牌位。

陆衡走进三官殿，果然看到一个头发稀疏花白，面容却如孩童一般的老人。

此刻，老人正躺在三官殿的阴影里，被两只眼神中充满怨毒，浑身骚臭，人身狐首的妖怪侍奉着。

“师父，我回来了。”

陆衡一进殿就跪倒在地，冲着躺在竹塌上的老人行礼。

那瘦得宛如一根枯竹的老人听到陆衡的话后，立刻咆哮道：“小婢养的，不要叫我师父！”

陆衡对老人的谩骂丝毫不萦于心，爽快道：“是，师父。”

“该死！”陆衡教教不改，老人愤怒至极，一巴掌将身侧服侍的狐妖抽出三丈远。

那狐妖被这一巴掌抽的“嗷呜”一声凄厉惨叫。

原本化成曼妙女子的身体，也被打回了原形。

可怜那狐妖纵然千般愤恨，仍旧要踉跄着身子回到老人身边。

老人一边爱怜地抚摸着狐妖的身体，一边愤恨地谩骂。

骂足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消了气，冷厉道：“说！”

陆衡像得了赦旨一般，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到老人身边，将此次落日镇一行前后大致说了一下。

“那假城隍当真厉害，徒儿打不过他，让他给逃了。”陆衡最后似乎有些气闷地结束了讲话。

“他可不是什么假城隍，而是名副其实地被龙虎山敕封的真城隍，只不过是被污染了罢了。”

老人冷笑一声，随即用那双阴冷的眸子盯住陆衡，道：“而你，并不是打不过他，而是贪想着像放走雪狼妖一样，试图坠着他的尾巴，去抓他们身后的大货！”

陆衡尴尬一笑道：“师父英明，徒儿的心思逃不过您老的法眼。”

“蠢货！”老人暴怒之下，又把另一只狐妖打翻在地，同时向陆衡吼道：“故技重施，你以为他们就看不透你的心思？”

陆衡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自然能猜到我放走城隍的目的。”

老人听到陆衡这般说，一肚子的气反而消了大半，语气也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你就不怕他们跑了？”

“他们不会跑。”陆衡用笃定地语气说道：“他们只会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反将我杀掉。”

“你害怕他们的埋伏？”老人又问道。

“怎么会？”陆衡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以对老人问题的不满。

“那你还在等什么？”

“刚打完一仗，总得让我休息一下吧。而且，我收了城隍一缕气息，他又丢不了。”

老人多看陆衡一眼，都恨不得将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可任老人对陆衡多不耐烦，陆衡就是赖在他身边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