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往昔篇(四)(1 / 2)

李秉谦低头看着手机,出租车还要五分钟到达定位地点。他抬头看着河对岸的灯红酒绿——那些夜店开设在面纱派聚居区,很讽刺地,越是给女性更少自由的文化,风俗业越是发达。

“在想什么?”索妮娅看着他问。

“上车地点只能定位到这儿,从这里到河边的一段路是不能驾车的。”

索妮娅若有所思:“所以凶手如果想在河边抛尸,必须下车后抱着尸体走到河边?”

李秉谦忽然上下打量着索妮娅:“这里到河边大概七八百米,死者和你身材差不多,体重大概在60公斤左右,你或许重一些……”

索妮娅嫣然一笑:“我们试试吧!”不等李秉谦同意,她竟抱住李秉谦的脖子,跳进李秉谦怀里。李秉谦顺势抱住索妮娅,强大的重力压迫着他的双臂,索妮娅身上的香气同时传来。

虽然二人交手时曾有大量身体接触,但当时李秉谦根本顾不得对方是女人。此刻如此亲密的公主抱,让李秉谦有些心神不宁:“咳,我说少了。”

李秉谦抱着索妮娅在上车地点来回走了十几步,虽能勉强稳住核心,双臂却已酸痛难忍,他双臂放松,索妮娅顺势站在地上。

“嘀嘀”刚刚停下的出租车鸣笛示意二人上车,李秉谦绅士地拉开车后门,卢卡抢先一步钻进车里,二人随后挤进后座。

司机转头看了一眼这不着调的二人组:“怎么还有狗?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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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沿道路左侧向最近的公路桥驶去,车内李秉谦按摩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65公斤,我的体重,如果接受整形手术,可以稳定在羽量级。”

李秉谦摇着头:“不太可能搬运尸体到河边,即使是肩扛,那段下坡路对膝关节也是极大的考验。”李秉谦想起了在马竞时,每次进球后小戈丁跳到他背上庆祝,他的膝关节都要咯噔一下。

“死者身上并未发现拖拽痕迹……”索妮娅补充道。

出租车驶上公路桥,接近桥梁中点,看着桥两侧半米多高的水泥护栏,李秉谦笃定地对索妮娅说:“如果选择抛尸,桥上是最佳地点!”

“死者领口处的开线,应该就是凶手将她推下桥时,与护栏摩擦形成的。”索妮娅断言道。

索妮娅拨通了大胡子警官的电话,请他从事发地邻近的桥梁护栏入手,寻找与死者衣物相吻合的纤维残留。因担心印度警方一贯的消极态度,李秉谦也打电话请库马尔帮忙推进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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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亚穆纳河西岸——这里宗教建筑更为密集,商业区更加发达,只是现任市长辛格的巨幅竞选形象换成了另一位候选人阿里。面纱区因其文化属性,更容易吸引来自阿拉伯世界的投资,大厦林立,公共设施完善,市容整洁,俨然一幅国际都市气派,比起只能依赖本土投资的印度教区,这里显然更胜任德里的城市名片。

酒吧街闪烁的霓虹灯下,索妮娅拿出手机,严肃地询问街灯下的行人,李秉谦轻轻将她拉住:“你就差把条子写在脸上了!放松一点儿,让我们看上去像是来玩儿的。”

索妮娅深呼一口气,一把挽住李秉谦胳膊,靠在他身边:“这样够像了么?”

李秉谦感觉整个胳膊触了电一样,看着索妮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索妮娅对着他眨了眨眼:“当心点儿,可别越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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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谦和索妮娅在亚伯拉罕酒吧门厅购票入场,进入正厅。

酒吧装修风格颇具现代感,光滑的金属墙面内嵌着电子线路板造型的灯组,桁架上的射灯射出彩色光束,如扫描射线般扫过大厅。舞台上巨大液晶屏播放着迷幻的光效动画,台上的领舞跟随电子乐纵情起舞,舞池中的人群盲从着舞动呐喊。震耳的声浪让李秉谦仿佛置身加拉塔萨雷的魔鬼主场,索妮娅也有一丝不适,只有卢卡对此安之若素。

“怎么了浮尸?怯场了?”

“开什么玩笑?我也是在伊斯坦布尔赢过球的人啊!”李秉谦带着索妮娅走向散座区。

李秉谦望着环形吧台中心跳钢管舞的脱衣女郎,感慨于她们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或许就有舞蹈专业的毕业生吧?她们勤学苦练,就为了做这个么?”

脱衣女郎们脱掉胸罩在手中挑逗地挥动,吧台周围的观众发出一阵口哨声,看客纷纷将小费塞进女郎们的丁字裤,更有豪掷千金者,将整沓钞票抛撒向舞台。

索妮娅浅啜了一口鸡尾酒:“面纱派真是个奇葩的群体,他们强迫自己的女儿戴面纱,却热衷于看他人的女儿一丝不挂。”

李秉谦轻叹一声:“或许,关键在于他人的,而非女儿吧?这种问题就留给小五去思考吧。”

索妮娅正怅然间,三名滑板族装束的青年男子靠近她,轻佻地搭讪。

“小姐,要不要去我们那桌儿喝几杯?嘿嘿嘿……”腕上系着方巾的男子说。

“我们还有更刺激的东西哦。”这名男子穿宽松的滑板裤,腰间挂着金属链,伸手从口袋掏出几颗彩色胶囊。

李秉谦站起身,将索妮娅拉到自己身旁,索妮娅假装害怕地抱着李秉谦的胳膊。滑板族见状轻蔑地推搡李秉谦的肩膀:“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中国佬!滚回去拉二胡吧!”

李秉谦选中“地方”二字,刚欲召唤出尼采,推搡他的滑板族被人“咚”地一声将头撞在吧台上,额角已流出鲜血。

“刚刚是谁说了中国佬三个字?”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大翻领花衬衫的亚裔男子按着滑板族的头,刀子似的目光看着另两个滑板族:“你说的?还是你说的?”

索妮娅和李秉谦意外地看着亚裔男子——“牌皇?”

另两名滑板族早已吓傻在原地,轻轻抬手指着桌上的同伴。牌皇拎起桌上的伤者丢给他的两名同伴:“快滚!”

三名滑板族灰溜溜逃离现场。李秉谦正要表示感谢,牌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李秉谦!你……你们俩旷工约会也就算了,怎么能带她来这种地方?”

李秉谦正欲解释,索妮娅一把推开牌皇的手:“蔡家耀!我和谁一起,去什么地方,都不关你的事!”

卢卡“哄哄”地对着牌皇吠了几声,牌皇一脸不耐烦对卢卡喊:“你别插嘴!”

“卢卡说得对!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李秉谦隐隐感觉两位同事关系不简单,急忙打圆场:“别误会,我们是来查案的。看!这个女孩儿遇害了。”

牌皇看着李秉谦手机中的照片,半信半疑:“跟我到包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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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号包厢内,桌上摆着半瓶人头马和一叠扑克牌。

“这酒显然是牌皇存在酒吧的,看来他是这儿的常客了。”李秉谦这样想。“这副扑克牌不是圣杯卡背,看来他的异能可以用任意卡牌发动。”

桌上还散落着针管笔和几张A4纸,纸上画着未完成的草图。李秉谦挨着牌皇坐下,索妮娅带着卢卡坐在C形沙发的另一端。

索妮娅简单介绍了案情,随后问:“这儿有没有你信得过的女孩儿?问问是否认识死者。”

牌皇按桌上的呼叫器叫来妈妈桑,略微沉思,问:“紫百合在么?风铃草呢?郁金香总在的吧?”

妈妈桑拿着点单的平板摇头,牌皇一脸无奈:“唉,矢车菊就矢车菊吧。”

妈妈桑离开包厢,李秉谦拿出手机中的死者照片,准备询问即将到来的矢车菊小姐。牌皇一把夺过李秉谦的手机:“你们两个是不是傻?死人的照片谁敢认?”

牌皇随手打开相册自带的编辑工具,娴熟操作,换背景,调色,美颜,几个步骤就将遗照调成了影棚大片。

“还能看出面貌特征么?”牌皇问李秉谦。

李秉谦给牌皇点了个赞:“行啊!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

“可别小看他,他给好几款TCG设计过赛季卡背呢。”索妮娅略带讥讽地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女人陪着才画得出来。”

牌皇激动地拍了下桌子:“索妮娅我警告你,别再提这件事!还有,别再叫我蔡家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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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车菊小姐笑盈盈走进包厢,丝毫不受紧张气氛影响,但看到清纯明艳的索妮娅,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嫉妒。她挑衅地看了一眼索妮娅,一把拉开李秉谦,扑到牌皇怀里,:“亲爱的,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李秉谦打量着矢车菊,印度女性,三十多岁,相貌平平,一脸浓妆掩盖着粗糙的皮肤,光滑饱满处像是注射过肉毒杆菌。“同样是这个年纪,贾扬特妈妈要美得多。”

牌皇看了一眼索妮娅,逢场作戏地搂着矢车菊的腰:“工作忙嘛,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看你了?”

矢车菊指尖挑着牌皇的刘海:“就会骗人,前几天你还在紫百合那儿买了这瓶酒,还和她同台唱了歌儿是不是?你说!我究竟哪点不如她?”

“好么!还有个佛罗伦萨球迷!”李秉谦心里暗自嘀咕。

牌皇轻轻笑了笑:“紫百合她是华裔啊,华语歌儿你又不会唱。”

“不都是唇齿舌喉么?”矢车菊挑逗地拉过牌皇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还是说,你要教我胸腔共鸣呢?”

牌皇尴尬地抽回手,矢车菊仍旧笑着说:“你的歌单儿我们存着呢,等我学会了和你一起唱。”

牌皇清了清嗓子:“呃,这次来还有件事,想向你打听个人。”

矢车菊看着李秉谦手机中的照片,良久,道:“线索我倒是有,不过嘛……”她伸手清点着在场人数:“一二三四……五,难得今天这么开心,就开五瓶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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