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往昔篇(二)(1 / 2)

白宫私邸客厅略微下沉,由6根正方形墙柱支撑,并无外墙,取而代之的是三面高强度钢化玻璃。客厅周围是高出地面30公分的花圃,宽约半米,有智能灌溉系统定时浇水。繁茂的园林植物将客厅围成了一个半开放的空间。花圃内侧环绕着大理石步道,与花圃相接处有二指宽的排水渠,巧妙地利用高差,将土壤中饱和积水导入下水系统。

李秉谦跟着谭白与星期五通过步道,转到北侧一条走廊。钢化玻璃墙面在此切换成建筑外墙,走廊内并无自然光照,谭白所到之处有感应灯亮起,照亮墙壁上的装饰画,极简的几何画框分布错落有致,一些边框充当线的元素参与构图,与抽象主义的画面相得益彰。

李秉谦试探地问:“谭白老师,这些都是真迹么?”他故意把“真迹”二字拉长,希望诱导谭白说出“真迹”二字。

星期五强忍笑意替谭白答道:“这些都是当代画家的作品吧?”

谭白点点头:“都是,还有你同学的画呢。青年画家的日子不好过啊!看到有升值潜力的,我就买两张,就当是天使投资吧。”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库门。谭白娴熟地通过密码,虹膜,指纹三重验证,液压门缓缓开启,一股寒意从库房内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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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库房,李秉谦环顾环境——这是一间完全密封的油画仓库,空间开阔,两侧放置上百个滑轨货架,尽头有另一扇金库门,想必是通往展厅通道的。仓库内恒温恒湿,无一丝异味,20℃的室温让李秉谦略感寒意。

“快说!快说那两个字啊!”李秉谦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紧张到了极点。

星期五看着库房内的恒温系统面板,叹道:“谭白老师还是这么专业!真怀念在上海和您一同策展的日子。”

谭白亲切地笑了笑:“那时的你好青涩啊,记得展出当天,你就和一个评论家吵起来了!”

星期五不屑地说:“都是些眼高手低的家伙,谁惯着他们?话说回来,我为什么和他吵来着?”

星期五给李秉谦递了个眼色,接着谭白说:“记不太清了,似乎是他怀疑一张画,是赝品。”

“记不太清了,似乎是他怀疑一张画,是赝品。”一行3D文字涌入李秉谦的心像,李秉谦正迟疑间,星期五一把掐在他胳膊上。

“啊——!”李秉谦不由得叫出声来,谭白不解地看着他。

“对啊!赝品的补集不就是真迹么?”李秉谦在心像消失前秒选“赝品”二字。“我怎么这么蠢?”

“太棒了!太棒了!这下他是词主了。”李秉谦尴尬地避开谭白的目光,心里洋洋自得。

谭白欣赏地看着星期五:“小五,你在你们那几届学生中,天赋是最高的,我本以为,你会在艺术这条路上,走很远……”

“会的,但不是现在。”

谭白轻叹一声,接下来的话让李秉谦完全摸不着头脑:“我这双眼,看过了太多沧海桑田……艺术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只是过程非常缓慢。”

星期五坚定地看着谭白:“这个话题我们讨论过了,还是聚焦今天的事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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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白拿出手机操作仓库智能管理系统,左侧一扇滑轨货架缓缓滑出,一幅约半米见方的油画逐渐呈现。

李秉谦兴奋地期待“紫雨”展现它的全貌。

“当心朋友,这张画,有心魔的人是不能看的。”谭白轻拍李秉谦的肩膀。

“紫雨”的色彩比照片中更鲜活,笔触也更加立体。李秉谦站在画框前感到天旋地转,仿佛灵魂都要被这幅画吸了去——

球迷的助威声混杂着谩骂声涌入李秉谦的听觉。画面中的草地化作绿茵场,摇曳的树木仿佛对方门将挥动的手臂,不甘失败的球迷仍旧摇旗呐喊,失望的球迷却已起身离场,一组组画面跌跌撞撞冲入李秉谦的心像,沉重的肢体,急促的呼吸,模糊的视线……李秉谦在球场上所有逆境感受如同打开了压缩包,充斥了他所有感官。

“啊~”星期五的一声娇嗔将李秉谦拉回现实。她眉头紧蹙,痛苦地捂着头。谭白上前扶着星期五,星期五顺势靠在谭白怀里。

“小五,你没事吧?”谭白关切地问。

李秉谦早已心领神会,集中精力与尼采建立连接。

尼采似乎听到李秉谦的召唤,从地面钻出,跳进货架上的“紫雨”之中,又瞬间跳出,潜入地下,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尼采可以出入,那意味着……”李秉谦难以相信,给自己带来巨大心灵触动的“紫雨”,竟是一幅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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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脱离扶着自己的谭白站稳,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路上淋了点儿雨,这儿室温太低了。”

谭白用二指试了试星期五额头的体温:“是我考虑不周,该给你拿条毯子的。”

星期五又走到“紫雨”前,靠近画布佯装观察,并给李秉谦递了个眼色。李秉谦冲她微微点头。

星期五后退几步,意味深长地笑笑:“谭白老师,这幅画联系到买家了么?”

“巴黎和纽约的几家博物馆有意向,但我……”

“您还是倾向卖给私人收藏家是吧?”

谭白愣了一下,星期五接着说:“因为这张画,是赝品。”

谭白无奈又气愤地说:“嗨!我就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儿!”

“谭白老师,我们回客厅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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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艺术品托运公司的两名工作人员搬着封好的木箱走出仓库,李秉谦在一旁调侃:“小心着点儿!这可是德加的真迹!”

谭白在一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关好库门。

三人走出走廊,站在客厅中央,星期五安慰谭白:“谭白老师,你不必太过沮丧,想必你卖掉的赝品不止这一幅。”谭白轻叹一声:“唉~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此时一名穿着油画围裙,头发蓬乱的青年大大咧咧走到谭白面前,道:“老师,这一层画完了,等您上去烘干。”

李秉谦看着青年画家不由得发笑——正是上周在十象城被召兽使撞翻画架的那不勒斯黄小子。

青年画家认出李秉谦,不等谭白介绍,上前拉住李秉谦衣领斥责:“好啊!是你这混蛋!撞翻了我的画架,还拿走我一管颜料!”

李秉谦一把推开青年画家,青年画家还欲动手,被谭白拉住:“怎么回事?”

“就是他闯进我的画室,撞翻了画架,毁了我的画,不然那个单子早就结了!”青年画家语气由愤怒变为内疚:“现在要延期交付,还要麻烦谭白老师……”

李秉谦解释道:“都是误会!毁了你画的是那个大块头,我们已经“教训”过他了……”

青年画家情绪激动,谭白呵斥道:“宋杰,冷静点儿!如此心浮气躁,哪有个画画人的样子?”宋杰甩手气冲冲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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