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四个时辰值几何（2 / 2）
“游镖这种东西咱们这种普通人就不要想了，只有江湖上声名在外的侠客团才有资格从镖局接到游镖，要不然就是有足够的背景给你作保，而且要抽取佣金，没有一支队伍，一个人怎么接得了游镖呢，光是购置车马的钱就不是普通人拿得出的，要接游镖得从镖局购买制式的车马，价钱可不便宜啊。”
“这样啊。”李清尘有些失望，此时颇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
“兄弟，你要想挣挣快钱也有门路，镖局给你这样的江湖陌生人也制定的成都城范围内运送货物的单子，只不过油水少得可怜，而且抵押手续也很麻烦，听说那契约签下去就跟卖身了一样，只不过不限制你是在成都的威远镖局卖，还是在别处的威远镖局卖，一样可以走江湖。”
“别处也有威远镖局？”
“当然，这威远镖局可是全天下最大的镖局，哪哪都开设的有分局，业务遍布全国，连西边的大漠和北边的草原都有威远镖局的旗号，能进镖局就等于是躲进了一颗大树底下。”那人见队伍终于排到自己了，便急匆匆道：“再见了兄弟，我要进去参加考核了，预祝我成功吧。”
“啊……”李清尘拱了拱手，失落地朝外走去，看来镖局的事情暂时和自己无关了，不过还可以去别处看看，李清尘决定往粮行去看看。
能挣些辛苦钱也不错，他心想。谁知走着走着竟偶然间先来到了锦兰绣庄的门前，抱着多打听打听社会行情的心态，李清尘还是迈步进入了绣庄的门槛。
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罗列于眼前，看得李清尘眼花缭乱，柜台后面无聊的掌柜一看见有人来了，马上打起精神跑到李清尘面前道：“客官想要什么样式的？要几匹？买蜀绣来我们这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锦兰绣庄可是将有千年历史的蜀绣原汁原味地继承了下来，真搞不懂，以前孝怀皇帝的时候，天下谁人不喜蜀绣，连大秦来的商人都专程来到我们蜀中购买蜀绣，现在却又……真是不识货，还是客官您慧眼识珠。”
“照搬一千年以前的东西，可能这就是原因吧。”听见掌柜的发牢骚，李清尘这样感慨了一句。
“啊？客官您说什么？”
“哦，我是说我不是什么客官，”李清尘立马改口，“我是看见你们贴的告示，来看看你们是不是要招工。”
“我们想招的是绣娘，你……会蜀绣？”掌柜满腹狐疑。
“不会，你们这不需要人干点力气活吗？”
“想干力气活去粮行当搬运工啊，上我们这来干嘛？”
“也是。”李清尘死心地点点头，出门时又突然回头道：“掌柜的我多问一句，你们这给伙计一天开多少钱的工资？”
掌柜看一大早李清尘是第一个来跟她说话的人，也就多了几句道：“看你这样老实巴交的小子就告诉你吧，咱们绣庄给底下的伙计一天算七十文钱，月底结算，干得好了有赏，干坏了就罚钱，虽然少了点，但是包吃住。找不到工作不用担心，你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找口饭吃不难，加把劲吧。”
虽然掌柜不认识李清尘，但是她这番打气的话还是给了李清尘一点点心中的安慰，他大步朝粮行的位置赶过去，盘算着自己这样有气力的青年挣个房费应该可以，那全国连锁的同福客栈一天三百文实在太贵了，自己一定要换家城外便宜些的住下。
清晨的丰成粮行门前全是运粮的工人，它有着成都城内最大的铺子，工人们将成袋的粮食肩扛担挑地朝铺子里搬，这都是今天拿来卖的，还有不少粮食得运到铺子背面的仓库去，在那里存放。
“二十文。”工头如是说。
李清尘被气到发笑，转身就要走，那工头才立刻改口道：“四十文！”
“五十文！”李清尘第一次为了十文钱和人争道。
“成！就五十文，院子里有个空的石磨，磨五石面粉五十文。”
李清尘点点头，进入院子里开始劳作，他后来休息的时候才从工人的嘴里了解到他们这样跟着工头干活的，活多的时候一天能挣一百多文，少的时候只有八九十文，但也够一家人一天的温饱。
“从来便如此，小的时候不愿意念书，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到现在干些粗活，我们只要能保证温饱就够了，如果人人都吃得上饭，天下就太平了，我也不想想些别的什么，你这样的年轻人将来肯定会比我们这些人有出息。”
可是人只求温饱就够了吗？从来便如此就对吗？李清尘没有想去反驳跟他交谈的工人大叔，这是别人的生存之道，他没有资格指手画脚，那自己的为人之道呢？我现在连饭钱都没有，应该去追求些什么呢？
动用内力拉磨的李清尘沉浸在思绪中，不知不觉间竟然掌握了腿部小幅度持续使用内力的技巧，实际上这意味着李清尘无师自通地掌握了轻功的基本入门，可他没为这点突破沾沾自喜，刚刚踏出江湖的他被眼前的现实问题所困扰，陷入阵阵怀疑之中。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干嘛去了？”林伊颖看见李清尘不太高兴地回到客栈房间。
“出去有点事，”李清尘问道：“你今天怎么样？”
“给不少乡下人看病，做了些针灸和推拿，还挣了一两多的诊费呢。”林伊颖看得见李清尘的异常，“你怎么啦？看起来有心事，不跟你将来要一起闯荡江湖的伙伴说说吗？”
李清尘心里一苦，他今天给人拉磨一共磨了七石面粉，却连房钱都不够，面对唯一可以说话的林伊颖，他其实这会是有点想哭的，但还是惺忪一下鼻子说：“我今天才真正感到一个普通人想在江湖上生活有多不容易，我从早上干到下午，花了四个时辰的时间就挣了七十五文钱。”
林伊颖吃惊道：“你去干嘛了？”
“给人拉磨。”
“你去拉磨干什么？我这里不是还有钱吗？”看着李清尘欲哭无泪的样子，林伊颖一把抱住他说：“咱们已经是闯江湖的伙伴，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各司其职，你是李如龙大侠的徒弟，应该勤加练武，努力变强，实力才是江湖最硬的通行证，而我不精武学，钱财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只要我还没穷到要去街上要饭，你就专心变强，将来江湖上遇见危险才能保护我和你自己，知道了吗。”
李清尘不敢回答，只是靠在林伊颖的肩膀上一个劲地点头，因为他的眼泪已经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