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26(1 / 2)
星夜下,群山间,草庐里,炉火旁的一张小床上。
“呼,呼,呼...”
漆黑的小屋内,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一道黑影在黑暗中立起身来。
李暮辞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撩至耳后。
“又做梦了......”
努力平复着胸腔里如雷一般的心跳,李暮辞回想起刚刚的梦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痛,太痛了!”
在梦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的身躯被人们吞噬,惊的他直到现在,身上的肌肉仍然在一块块的微微痉挛着。
“嘎吱”一声轻响传来,引得李暮辞侧目过去。
芦草编制的房门轻轻的隙开一条缝来。
透过缝隙,借着窗口的月光,李暮辞看见一道有些矮小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透过门缝静静的望着他。
房间内静悄悄的,李暮辞不知道这黑影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还是一直......
“谁?!”
李暮辞浑身一激灵,滚下床来朗喝一声。
“是我,暮辞,你王阿嫂。”
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门外传出,同时,矮小的黑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顺手划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有些昏暗的光晕霎时充满了房间,给本来有些森冷凄凉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也照亮了屋内的人影。
李暮辞一头黑发齐耳,眉眼有些锋锐。鼻梁高挺,唇薄齿白,脸上肌肤呈现古铜色。面目说不上有多英俊,但漆黑的双眸却给他增加了两分别样的气质。
此时他正赤着上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被子往裸露的肌肤上盖盖。
走进来的矮小身影也在灯光的照耀下清晰了起来。
赫然是一个矮小的五六十模样的阿嬷,头发花白,看着倒不显苍老,只是她额头和眼角堆叠的皱纹密密麻麻,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许的恐怖。
“王阿嫂!你又这样一声不吭的!我迟早要被你吓死!”
“唉,我还不是听见你在那嚷嚷才过来的。你还怪我这个老婆子,真让老身伤心呀。”
被李暮辞称作王阿嫂的老妇人叹了口气,满怀关心的对还拍着心口的李暮辞说着。
听见老人这么一说,李暮辞当即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对不起王阿嫂,又打扰到您睡觉了。”
李暮辞抬起头诚恳的对老妇道歉。
“唉,见外了嗷小暮辞,我不碍事。倒是你,又做噩梦了吗?我在房间里听见你在这边一直嚷嚷着什么,才说过来看看。”
“是。”
“唉,真可怜,年纪轻轻怎么一天天做噩梦。”
王阿嫂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摸了摸李暮辞柔软的头发以示安慰。
“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天天做这些噩梦啊!”
李暮辞说起来也一个头两个大,有些悲哀的摇摇脑袋。
从他记事开始到现在,自己做噩梦是越来越频繁了,从开始的两三个月一次到现在几乎三五天就有一次,也是让他苦不堪言。
说到记事,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李暮辞的出生了。
李暮辞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了,马上就到第十八年了。
可以说李暮辞不是青源村的人,也可以说李暮辞是青源村的人。
他是青源村的村民们共同的孩子。
当李暮辞还是一个孩儿的时候,他就坐在老村长的腿上,缠着老人给他讲故事,而其中他听过最多次的故事就是他如何来到青源村的故事。
“那是大约十八年前的一天,我记得是玄月十三。”
“那天的暮时,雪花纷纷啊!但是远处居然晚霞金灿灿的明亮,你想,天上飘雪,晚霞还那么美,这不像是天使落眼泪吗哈哈哈。”
每当说到这时,老村长就要摸摸胡子,巴咂巴匝嘴。
好像是在回味那一天一般。
铁匠胡铁在村口发现了被放在地上的李暮辞。
“在那个时候,天地先是大旱!然后是洪涝,庄稼那是颗粒无收哇!”
“年成不好,人们就活不下去!不知有多少人在这场自然灾害里妻离子散!”
“不要怪你的爸爸妈妈,这也是形势所迫。不过,你到这里来,不就多了很多爸爸妈妈吗,哈哈哈!”
说到这里,老村长又总是习惯的摸摸李暮辞的耳垂。
“哇....”一声微弱的啼哭声从传来。
胡铁犹豫了片刻,俯下身去细细端详着李暮辞被冻得通红的眼睛鼻子。
但是想了想村里的收成,胡铁还是摇了摇头,咬牙转身向村里走去。
他也不能保证,青源村的收成能将这个小生命养活。
“哇....”
接下来又是一道啼哭声。
胡铁拔脚向村中跑去,身影渐渐地消失了。
只留下原地那个稚嫩的生命在风雪中挣扎着。
几个呼吸后。
高大的身影猛地冲回来,一把将雪地上的孩子抱起,解开自己的略显单薄的棉服,迅速将孩子拥入自己的怀中。
寒冷让他不禁打了几个哆嗦,但没有多想,他抱着这个小生命,转身回到村中。
好在,青源村的居民们或许穷,但是生活在大山里的他们却像山水一般朴实善良。大家都愿意接受这个小生命,并把他抚养长大。
但上天并没有眷顾这个善良的村庄。
据村民们所说,在李暮辞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爆发过一次恐怖的瘟疫。
这场恐怖的瘟疫席卷了全村,也导致村里面除了李暮辞的孩子全部逝去。
这也是为什么李暮辞是这座村子里的的唯一一个青壮年。
在李暮辞记事以来,村子里的居民们似乎变化都不是特别大,也从来没有见过有外来人。
这个村庄宛若避世的桃园仙境般,生活一直平静祥和。
每当李暮辞问道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时,老村长总是会这么给他解释道。
“暮,是因为我们在黄昏的时候发现了你,希望你能够牢记过去,不要忘记初心。”
“辞,是我们希望你能够走向未来,不要嫉恨父母和过去,有时候,忘记过去也未尝不是坏事。”
至于姓,是因为裹在李暮辞身上的布上写着一个李字,这也就作为他的姓了。
胡铁和王阿嫂住在一起。
王阿嫂泼辣爽快,是村里掏果择菜的能手。胡铁是村里唯一的铁匠,打的一手好兵器。
还有林山叔叔,是村里狩猎队的队长,教书的干瘦中年莫先生,老村长郑老先生,还有很多很多村民们。
李暮辞在心底都称呼他们为自己的爸爸妈妈。
“没事儿,孩子,你阿嫂还在呢。隔壁的林叔他们也都在的,不怕,不怕。”
王阿嫂的话一下打断了李暮辞的回忆。
她正摸着李暮辞的头发轻轻鼓励着。
“嗯,阿嫂你要不也会去休息吧,时间应该还早,明早我早点起来多劈点柴火。”
李暮辞看着老人不时打着哈欠,充满歉疚的建议到。
“也好,那我也再回去睡会,明天要去采果呢。”
王阿嫂再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是点头同意了李暮辞的建议,转身向门口走去。
“晚安,阿嫂,替我向铁锤叔问早。”
李暮辞对王阿嫂矮小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他睡得可死了,你放心。”
王阿嫂摆摆手,走出芦草编制的房门,轻轻的将门给带上。
李暮辞坐在床上,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耳边依稀传来隔壁房间打铁大叔胡铁的呼噜声。
过了会,李暮辞打气般的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心口上点了点,逆时针画了个圈,最后右手握拳,锤了锤心口。
做完这一套流程,李暮辞好像给自己打气般,长舒一口气出来,随即一口吹灭了油灯。
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一点月光撒入,给房间增添了一丝朦胧感。
过了小半个时辰,床铺上再度传来李暮辞匀称的呼吸声。
小屋里再度陷入寂静。
从天空向下望去,这件茅草编制的小屋旁赫然还有许多与之类似的小屋。不远处还依稀可以辨别出菜田和畜圈。
冬雪飘荡,四周的群山已是银装素裹。村落里也积攒了一层薄雪,夜色里,依稀可以看见天空中纷纷洋洋飘落的点点雪花。
整个小村宛若世外桃园,安静的窝在纷飞的雪花下,宛若一幅宁静的水墨画。
从小村的村口悬挂着的半截牌匾依稀可以看见“青源”两个大字。
在一阵长久的寂静后。
“吱呀。”
一声轻响,悄然打破了刚沉寂不久的村庄。
声音还是刚刚那间茅草屋传来的。
李暮辞身着两件藏青色的粗布衣,有些短了的衣衫显然遮不住修长的双手双脚,让他的一截手腕和脚脖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李暮辞手握一柄铁剑,脚上穿着草鞋,静悄悄的打开房门,走出房间。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