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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风临深这等修为,亦不能瞬息间突破巫蛊幻境。

听了剑尊的问题,芈渡心中并不意外。

她眉眼一扬,反而笑出声来。

早料到这高岭之花心高气傲,在修仙界常胜惯了,肯定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大放光彩。

能让男主吃瘪,绝对是她此生的乐趣之一。

芈渡上前一步,主动拉近了与剑尊的距离。对方身上的冷冷檀香扑面而来,是言情文男主的标准香味。

后者见她向前来,还知道蹙眉后退半步。

风临深欲要提醒,耳边忽然听见芈渡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同样压得很低,旁人听不到,只有他二人心知肚明。

“没关系,咱们都是同事,你不如我很正常,”她笑眯眯地道,“毕竟……三百年前,也有个白衣小孩被我压了一头,记不记得?”

剑尊脸色顿时阴了阴,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他把满腹疑问压回嗓子里,再不迟疑,拂袖转身就走。

宽大白袍带起了一阵风。

在围观众人又惊又疑的目光下。芈渡原地挥舞双手,满脸笑容热情洋溢。

跟风临深阴沉的俊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剑尊阁下有空常来玩啊!!咱们蓬莱宗最热情好客,下把我叫白龙变成美女陪您喝茶,包您满意!”

小白龙:“……”

小白龙:“?”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太口嗨。

就为这一句白龙变美女陪剑尊喝茶,芈渡哄了白龙半个时辰。

它本来就对剑尊又憎又惧,听了芈渡的话更是借机撒泼。好长一条大白带鱼翻江倒海,这也就是芈渡修为高内力盛,还能保持着笑脸。换了其他人早被那条大尾巴拍得浑身骨折。

一直哄到神出鬼没的蓝衣长老出来请芈渡去宗主殿,这条大白带鱼才消了气,哼哼着爬上芈渡的臂弯。

此时,宗主殿内已然坐满了人,有些乱哄哄。

各位长老依次序排列,神色或有惶惶,或有义愤填膺,各不相似。

更有甚者,已然驳论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竟让原本肃静的宗主殿显得有些滑稽。

而叶醇坐在最高位,静静地望着这些长老面红耳赤地辩驳,始终未发一言。

三百年,在修仙界算不得多长。

可也足够让一个喜欢追在师姐身后的小屁孩,成长为赫赫有名的仙门首宗宗主。

其中多少是非对错,皆难凭说。

蓬莱宗宗门大比,众目睽睽之下横生妖孽,还是百年前令人谈之色变的巫蛊。

若非镇魔尊者与剑尊在场,整个会场的弟子都将恐遭不测。

这是何等惊心动魄之事?

这么大的灾祸,定然会有人为此负责。

轻则从宗门除名,重则绑到审慎司废了一身修为。

无论是谁,都不想摊上这等罪责,背一口沉重的黑锅。

这些长老你推搡我,我污蔑你,吵得十分专注。

整个大殿如同菜市场般乱哄哄成一团。

半晌,众长老才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叹息:“够了。”

叶醇声音并不大,落到地上却清晰无比,带了上位者的压迫意味。

众长老唯唯诺诺,纷乱人声逐渐停住。

“在这里争辩没有意义,”年轻的宗主平静叙述,“剑境来人已经回到北域,用不了多久,宗门大比出现巫蛊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修仙界。巫蛊之事非同小可,届时各势力都会向我宗寻一个说法……”

说罢,他目光看向下方某个长老:“两位受伤的弟子,现在可安置好了?”

被问话的人毕恭毕敬答道:“是的,宗主。”

叶醇微微点头:“那就好,既然这样……”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声大吼给打断了。

“宗主!”

只见一长老猛然扑出众人之列,扑通跪在了叶醇面前,双手抱拳。

只听他中气十足道:“宗主,依我所见,此次巫蛊之祸必然是有心人刻意设局,这是要把咱们蓬莱宗搞垮!!”

叶醇:“……”

他抬眼一望,这位长老面容刚正目光烁烁,显然是个直性子暴脾气。

好家伙。

就这种长老,那才叫一个难搞。

仗着自己比宗主辈分大,不仅脑子一根筋,还敢当众打断他的话。

叶醇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恨不得跳下台阶给他一个大比窦。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那你说,这位有心人会是谁?”

这刚正长老得了台阶,顿时喜上眉梢。大声喝道:“依我看,这场灾祸,正是审慎长老一手策划的!”

说罢,他大手一伸,直直地指向了大殿的某个角落。

所指角落里,正安稳端坐着个男子。

那人虽是男身,形貌却比女子更艳丽动人。

微卷长发顺苍白肌肤流淌而下,一双狐狸般紫眸带着粼粼波光,如梦似幻。

更奇特的是,他左眼眼角竟有鲜红流苏花纹蔓延,似血泪般没入鬓角,更显媚骨天成。

很显然,这人并非什么正道。

他身上流着魔修的血。

被长老这么一指,大殿里的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可紫眸青年非但不慌张,神情甚至更悠闲自得了几分。

他眼波流转,似意外道:“哦?您的意思是……我要搞垮蓬莱宗?”

男子声音婉转动人,那长老听了却更恼火几分。

他虎视眈眈着紫眸男子,理直气壮地大喝:“难道不是吗!谁不知道你是魔修余孽,与我们蓬莱宗有血海深仇?”

长老义正言辞的话引来了许多人的附和,众人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紫眸男子。

唯有叶醇一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反复深呼吸几次,试图找回正常的声调。

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崩溃。

“谢谢您的建设性意见,长老,”现任蓬莱宗宗主非常客气地说,“这是您这周第十二次弹劾苏沉烟,距离上周的新纪录十五次相差不远,请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他甚至还挺享受众人的目光浴。

他眨动着一双波光粼粼的美眸,冲那位弹劾他的长老娇柔一笑,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差点没把牛鼻子长老气死。

“宗主!您不能因为同门之情,就对苏沉烟如此包庇!”牛鼻子长老义愤填膺,“苏沉烟是魔修余孽,这是蓬莱宗人尽皆知的事情,更何况您还将审慎司交予……”

叶醇头痛得紧:“审慎长老之位,是师尊亲手交给沉烟的。”

“惜伤君性子温软,当年将那余孽带回宗门也是一时怜悯,”长老越说越激动,“而且当年也有不少长老反对惜伤君不是吗!如果不是他力排众议……”

“长老的意思是,我师尊当年做的不对?”

气氛焦灼之时,忽有一清朗女声自殿外传来,坦坦荡荡地落进了众人耳朵里。

人未至,声先至。

这一声来得突然,长老的话剩半截卡在了喉咙里,只得睁大眼向身后看去。

芈渡言语中似带调笑之意,抬腿买过大殿门槛。柳编斗笠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眼眸笼罩其中,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是笑意还是嘲讽。

她这一现身,顿时让整个宗主殿都静默了几秒。

那长老也没了刚刚的锐气,退了几步,语气略有忌惮:“尊者……我并无此意。”

“那这种话就少说,”芈渡干脆利落道,“我不爱听。”

说罢,她越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坐到了上首宗主旁边的一个位置。

镇魔尊者虽在宗门内闲散度日,威名却响亮得紧,刚刚仅一招就杀退了巫蛊。

修仙界以强为尊,谁也不敢招惹这尊大佛。

见自家师姐亲自过来给自己撑腰,叶醇顺势接了芈渡的话头:“巫蛊之事非同小可,师姐对此事可有决断?”

“决断?”芈渡故作惊讶,“这么多长老争论了这么久,连个结论都没出来?除了互相推诿弹劾,你们什么都没做吗?”

说着,她目光直直落在下位众长老身上:“几个月不见,列位还是这么无所作为,真是给咱们蓬莱宗长脸。”

芈渡这话说得辛辣,可依旧无人敢搭话。

他们低垂目光躲避着芈渡的直视,个个都装作很忙的样子。

唯一一个抬着头的还是苏沉烟。

苏沉烟环顾四周,唇角微勾。

大家都知道,这是芈渡在给她师弟们找场子。

惜伤君的种种良好品质,镇魔尊者一点没学着。

护犊子这一大特色,倒被她学了个十成十。

见众长老被怼得抬不起头,叶醇这才放缓了声调,总结道:“既然现在并无定论,那便等涉事弟子苏醒再说。师弟,还请你多多用心,势必要将此事探明。”

苏沉烟端正了一下坐姿,轻巧笑道:“那是自然。”

一边说着,一边还冲芈渡和叶醇眨了眨眼。

他身为审慎长老,一手主管蓬莱宗审慎司,位高权重年轻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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