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的头发,也很软(2 / 2)

  拓跋野生在高原,常年行走在风雪之下,习武伴身,耐性比他人要好上许多,上一次头昏眼花,脑子发热,还是几年前带着江不闻从巨石下逃生,回到阿索那的营部后躺了两日,才缓和出力气。

  这一次的头昏眼花,大抵是借了连夜奔波的光,神经紧绷,崩坏了身体的抵抗力,始一放松,万千疲惫便如破堤之水,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江不闻感受到他的让步,急促的呼吸终于有些缓和,想要逃离桎梏,却还是被另一只手困着。

  拓跋野脑中实在太过混沌,奋力抽离,只能幻化成两处思绪,一处将江不闻圈住,一处拍着他的胸膛,不断安抚。

  “我什么都不做……真的。”拓跋野闷声说。

  江不闻挣扎地有些累,缓和间,终于听进了他的话,字语一丝一缕地渗进他的神经,胸膛前的手柔和,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轻轻的,不带一点锋芒。

  他指尖晃了晃,躁动的心随着节拍一点一点地安抚下,脖颈处蹭着拓跋野的头发,让他觉得有些痒,不是很舒服,却成功让他想起了什么。

  那是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画面里有一个孩童,他坐在那棵万古长青的树下,口中叼着一颗小草,身边睡着一个姑娘,长得与他五六分相似,阳光透过树缝照射下来,给他的面容打上一片斑驳,而这份斑驳又有些恍惚,另一片阴影时刻将它打乱。

  阴影的主人,是一只纯白的小兔,趴在少年的肩上,一下一下地去碰他口中的青草。

  【我以前……有一只兔子。】

  两年前,山洞阴冷。

  江不闻意识寥寥,模糊感受到后颈,拓跋野的发丝徘徊在那里,忽而开口说。

  【它的绒毛很软,趴在肩头时,总把我弄痒……拓跋野,你的头发也很软……】

  拓跋野看着浓厚的夜,极力将热度传递给他,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搭话,笑了笑。

  【我也把你弄痒了么?】

  江不闻“嗯”了一声,却也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不痒……只是有些冷,你多抱我一会儿,就不冷了。】

  山谷寂寥,无人知晓,有无生还。彼此的温度成了此刻证明二人存活的唯一映照。

  那时候,江不闻心中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山洞外有一轮明月,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下,放在了他们面前,明明一抬头,他们就能看见。

  可是拓跋野低着头,发丝埋在他的后颈,他也没睁眼,一同忽略了这轮月亮。

  一个在忍着不说,一个情窦初开,不知是何作感,各怀心绪的两个人撞在一起,最后装聋作哑,心底冒出的东西就也随着装聋作哑,唯有后颈的痒意还在不停歇地作祟,靠着那份微薄的力气去催促着。

  往昔回首,逃离出封条的记忆归来,江不闻忘了呼吸,回过神时,身体已在不知不觉中停止挣扎。

  拓跋野额前的滚烫隔着头发从脖颈处引进肌肤,发热的呼吸躲在身后,烘灼着后背的衣物。

  身前安抚自己的手已越拍越慢,一拍隔了许久,才打出另一拍,然而困住他的另一只手,却还是充满力道,让人觉得,仿佛他是溺水人握着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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