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年关难事36（2 / 2）
说罢，让慧儿去叫赵心晓来商议。赵心晓过来提了一个意见，把清缴的时间延至本月二十五，也就是各甲各户再缴五天的税赋。黎禾说道：“这也是个办法，但原来没有弄过，各甲各户可能有意见。”
赵心晓说：“还有明春岁修江堤征派九十七人之事，也要在年前派下去，确保正月十八能够集中到达。现在有个问题，新的户籍已经出来，并上报府衙，是按新的户籍下派，还是按原来的轮序下派，这次要确定下来。”
黎禾想了一会，说道：“既然核定了户籍，人口也增加了不少，就应按这次新的户籍下派。还要改变过去的分派方式，改按人口比例分派到各甲，不再平均分到各甲。以后官府的其他劳役也按此轮派，形成定制。”
“嗯，行！”赵心晓说道，“那我下去按人口比例算一算，每甲应派出几人。”
晚上，黎禾还在琢磨这几个事，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不好操办。思来想去，决定明早自己亲自出马，到每甲跑一趟。
黎禾带着赵心晓、程知雨、刘家才先来到第一甲林甲首家。
“三件事——”黎禾对林甲首说道，“一是核定户籍之事，府衙说我们人口年龄上报不准，一方面去年十五岁的今年应该是十六岁，还报十五的要改正过来，另一方面增加的人口都报十五以下，不合常规，要甄别重报。二是清缴税赋之事，府衙要求今年上缴与去年持平，现在是低于去年数，没办法，只好把清缴的时间延至本月二十五，各甲各户要再缴五天的税赋。三是明春岁修江堤征派人员之事，这次根据新的户籍，改按人口比例分派到各甲，不再平均分到各甲，经测算第一甲应派十三人。”
林甲首说：“年关事多，大家都忙，你看前二项之事都报了、缴了，已了结，现在又重做的话，不大好办。第三项之事相当于本甲比原来要多派四人，也觉得不甚公平，还是按原来的平均分摊为好。”
黎禾说：“前二项之事是做了，但没做好，不符合府衙的要求。你说一个人去年十五岁今年还是十五，增加的人口都是孩童没有父母亲，合不合理，该不该改正。这个，我们按去年的人口登记弄了一个单子，你可按此要求各户改正重报。清缴税赋之事确实叫没有办法，如没有达到去年上缴数，官府会马上开征‘堤捐’，到时还麻烦些，所以，只好要大家再缴五天的税赋。第三项之事，根据新的户籍，改按人口比例分派劳役比较合理，以后都按此操办，形成定制。”
林甲首不吱声，黎禾接着说道：“的确，年关事多，大家都忙，但确实没办法，不然官府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我们轮值一天里甲，就应做好一天的里甲之事，你说呢。”
林甲首苦笑一声，说道：“行吧，我们去安排。什么时间要求？”
赵心晓说：“重新核定的户籍本月二十四报来。增加的清缴税赋本月二十五上午缴来，注意一定要包含二十五当天的税赋。岁修江堤被征派人员名单本月二十四、二十五报来都行，还要告知被征派人员于明年正月十八在汉口第一百零二里集中。”
林甲首点头应允，然后说道：“甲首难当，明年不搞了。”
“你不搞甲首，我里长也不当了！”黎禾说。
大家笑，都说做事难，都不容易。接下来，黎禾依次来到各甲，布置“三件事”。第二甲到第八甲，各甲首虽然有怨言，但在黎禾、赵心晓的一番口舌之后，也基本照办。
在第九甲，向甲首对第二件清缴税赋之事，不同意再缴五天的税赋，说不能朝令夕改，按本月二十清缴就应该是二十，不能改为二十五。经黎禾、赵心晓反复劝说，向甲首才改变主意，但只同意按本月二十四清缴，增加的清缴税赋在本月二十四下午上报重新核定户籍的时间缴来。
在第十甲，甲首邓光会对“三件事”表示照办，但他反映第十甲靠近码头，装卸搬运人员多，流动性大，一阵子住下的多，一阵子又走了，户籍变化大，按人口比例分派劳役，以及以后按此操办存在不合理情况，加重了第十甲的负担。黎禾说道：“待下次你们人口减少时，你告诉我们，我们再考虑。”
邓光会点头答应，然后，黎禾问道：“胡双华家怎么回事，里长都搞掉了？”
邓光会回道：“官府觉得胡双华桀骜不驯，口出狂言，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不尊重官吏。所以，官府准备办他，把里长搞掉只是一个开始。”
黎禾“嗯”了一声，又说了一会话，然后离去。回到家已过午饭时间，童丽吩咐厨房把饭菜热了端上来，黎禾没有食欲，只吃了半碗饭。这时，李嬷嬷走了过来，说道：“又来打搅家主、夫人，还是我家爱文之事。”
童丽说：“托人问了两个大户人家，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后生。”
黎禾说：“前几天，我也问了一个大户，还没回话。你放心，爱文的事我和夫人一直记着呢！”
黎禾瞌睡来袭，上楼睡午觉。童丽去看女儿元哥，来到院子里就见隔壁篾器店的代二妹走了进来。代二妹对童丽说道：“童姐姐，有事找你！”
童丽站住，问何事，代二妹回道：“听说周宗敏不愿到我家当上门女婿，情理之中，一般人都不愿意当上门女婿。呃，我们有个想法，看行不行。”
童丽说进厅堂讲话。进到厅堂，代二妹接着说道：“你们布店的李爱文前些时被程知雨侮辱，丢了名声，恐怕不好嫁人。让她嫁给我哥，我哥不挑人。我呢，委屈一点嫁给李爱文哥哥为妾，但我不进他家门，还住我家。”
听罢，童丽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不靠谱，但仍耐着性子说道：“这是你父亲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
代二妹说：“主要是我的想法，我父亲也不反对，他要我过来征求童姐姐的意见。”
童丽说：“李爱文与程知雨就是一般的打闹撕扯，又没失身，什么丢了名声、不好嫁人，不存在的。李爱武是否愿意娶你为妾也不好说，他们的母亲是否同意你的想法也不知道。如果你觉得行，那你家直接找李家商谈要好些。”
代二妹表示想请童丽从中说合，童丽不好当面拒绝，说道：“我知道了，找机会跟李家去说。”
童丽认为代家有点过分，决定不予理睬，但黎禾觉得还是应把这个消息告知李家，由李家决断。一日，黎禾在厅堂跟李爱文说事，顺便提到了代家的想法，李爱文说道：“现在心里很乱，不想考虑嫁人的事情。如果家主逼我，我、我撞房柱。”
说罢，李爱文看向房柱。黎禾急道：“爱文你干什么啊，你这是怎么了！”
李爱文低头不作声，黎禾见状，不便再说下去，换个话题道：“你去告诉俞冰洁，明早我们一起到布坊。”
代二妹过来找童丽问说合情况，童丽敷衍道：“人家没回话！”
还是一大早，黎禾、赵心晓、李爱文、俞冰洁来到布坊。黎禾对布坊管事郑耀分说道：“近期打算将咸宁县、通山县两个布店的土布进货渠道都集中到我们这里，由我们布店统一批发给他们。他们提出进货价每尺四文，也就是说我们布坊的成本要低于每尺四文，看有没有可能。”
“目前不可能——”郑耀分说道，“现在的成本是每尺五文二十五分左右，降到四文实现不了。”
“想点办法！”黎禾说，然后叫李爱文、俞冰洁去测算产量增加一成、二成、三成时的成本。
郑耀分说：“布坊裁撤二十几个老弱病残之人也可降成本。”
黎禾摇头，说道：“还是从扩大产量方向着手。”
过了一会，李爱文、俞冰洁过来，李爱文报告道：“产量增加一成、二成、三成时的成本分别为五文十五分、五文三分、四文八十三分。”
黎禾问增加多少产量为好，郑耀分认为增加三成怕卖不出去造成积压，增加一成不痛不痒，建议增加二成。黎禾同意明年先增加二成产量，要李爱文、陆文丁正月十六出发到苏州府顾家采买新式纺纱机、织布机各七台。
走的时候，忽然不见了赵心晓，俞冰洁要去找，黎禾说道：“赵管家是去看布店的老管家，他每年都来看望，他们感情深着呢。呃，我们不急，等会。”
等到了腊月二十五上午，各甲续缴的五天税赋在午时前收毕，经加总比对，本里今年比去年少缴十六两三钱八分银子，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没有完成官府交办的任务，黎禾还是感到一丝不安。下午，程知雨等人将两次清缴的税赋、改正的户籍送到府衙，户房的一个典吏出面接收。
典吏对程知雨等人说道：“汉阳府政通人和，百业兴盛，是本省的模范之府。因此，本府今年的税赋至少应不少于去年的数额，各里甲的税赋至少也应与去年的数额持平。凡是未达到去年数额的要马上补齐，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