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成年人的崩溃总是在一瞬间24（2 / 2）

大家的笑脸都融化在番茄汤的氤氲中，纵使房子再大，大家也相距很近。

这些时候，即使何清并不爱吃番茄，也会想过再添一碗。

何清忍住哽咽：“吃了，妈。吃挺多呢。”

从兰尼训斥完他起，在饿了一会等感觉不到后，何清就没去吃饭，他整个下午就一直坐在这办公室里。

没有出去。

“你放心，我到学校去过了，人家家长也不追究了。

就是。。。要赔点医药费！”

“这周末我回去好好说一说她，一个女孩子这么野蛮。”何清抽抽鼻子。

“小胡桃只是很想妈妈。”老人家跟着叹了叹：“我好好跟她说，她会懂的！”

何清斜着用手摸了摸脸，擦掉一些水汽。

他也想公嫲了。

“还有啊，银行来电话了。”老人絮絮叨叨地，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说起：

“说你这个月房贷没有交，我想，你肯定是忙忘了，就先帮你交了啊。”

“多少钱？”何清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说：“妈，我一会给你转过去！”

“不急！忙归忙，身体要保重啊！”老人温暖的声音，关切如初。

“对了，还有件事，小胡桃在学校打架！我已经到学校去过了。”老人重复了之前讲过的内容。

何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唉，看我这脑子啊！我刚才说过了是吧。

晚饭吃了吗？”

又无力松开手，用力着温柔说：“吃了，吃可饱了！”

“妈，那个，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这边也睡了！”

“来，小胡桃，我们回家啦！跟爸爸说再见。”‘妈妈’嘱咐着‘女儿’。

稚嫩的童音传来：“爸爸，再见！”

“再见。”何清挂掉电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手机还没放下，一条微信消息就又跳了出来。

儿子，饺子我已经帮你留在公寓冰箱里了，记得回来吃，别饿着。

何清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

他深深地后悔，后悔之前没有好好与胡强的母亲保持联系，就像爷爷奶奶自从他离家求学后多久没接到他的电话一样。

他们在家乡时，对他的思念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心底，从不打扰他。

现在，公婆的身体状况他一无所知。阿嫲的膝盖还健康吗？阿公的听力有没有退化？

他们是否也像胡强的母亲一样，症状逐渐显现？

何清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每年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到家乡。

当他离开家乡时，公嫲的依依不舍未曾言明，他们只是默默地，用力往车上塞更多的食物，再往何清手里塞更多的现金。

如今，胡强的母亲做了一样的事，勾起了他深深压抑的思念。

锣鼓声声，正月正~

上一次和家人团聚的回忆，还留在最近的春节。

依稀记得深夜乡土的小路上，各色红火的人家，热闹了孤悬的月牙。

爆竹声里落尽一地红~

残红余响，短暂的人烟聚来又散去，只剩空落的乡村望断了天边，又待再迎接下一个春。

何清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对对家乡的想念、这个世界的委屈。

那些记忆像有毒的蜜糖，温馨的舔舐过后，只留下无尽的惆怅。

此刻他只能瘫软在座位上，无声地哭泣，为了那一点体面，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从一个大孩子，变成一个憔悴的中年人，尽管他知道这委屈是他自己愿意承受的，但他也希望能坐在公婆的旁边，听一听他们喜欢的戏曲，泡一壶茶，在院子里，感受那槐树开花的季节。

所有回不去的过往都如同一片片叶子，承载着人们的凋零、枯萎，在寂静中消亡。

那些日子再也无法回去，外公的馃子，舅妈的炒饭，奶奶的牛肉辣酱……

逝去的时光如同流水，不容人温存。

何清把头套戴上，维持住最后的体面，然后独自一人，躲进了意识空间里哭泣。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胡强去处理吧，或许他也需要宣泄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