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火生的不信任(1 / 2)

关内密林,夜深幽暗。七月间暑气已经渐退,白天或仍很热,但白昼夜晚温差不小,晚上光着膀子,甚至光着屁股蛋子就有点冷了。

罗侃一丝不挂,坐在树枝上,不能施法驱寒,冷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但仍比不过坐他对面眼神冷冽的火生带来的寒意,那种寒意发自心底,发自神魂。罗侃在不停地说,轻轻声声:“我师父,不,丁慎就那样,一直住在院子里,担保着守卫一职,保护着货号总部的安全……”

他说得嘴巴也快干了,火生也不叫停,也不提问,只是偶尔说一声“你说”、“你继续说”、“说你的”。

不说,就揍。还好没打出伤来,但那个痛啊,罗侃痛得全身痉挛,胃里反酸水,干呕不止。他老实交待了和刘准等人的成长经历,说了自己元阳连失,还讲了如何来到盐州,因为走了刘准的后门路子,提到了朱小山性格比较木讷……自觉讲得很好嘛,有带色小段,有人物刻画,还有官场手法……结果又挨揍。罗侃捉摸出火生不太想听他们的鸡毛蒜皮的事情,要听师父的。没事,胁肩谄笑着提些申请,开始讲丁慎的。

心中:以大欺小,算什么好猴!师父在天上开着火铁网,也不见你去找他麻烦。

师父走了,等了不久,出来六架火蓬球囊悬有火铁网。

红红火火,八个大字,曰:

慕凡慕仙

火生来见

大帅愿意帮我和恐怖分子谈判啊,罗侃感动了:麻帅好样的,师父好样的,刘准也是好样的。

火生冷冷看了一眼天上的火蓬球囊,任由它们游至天明退回城去,不为所动。他先不问,要罗侃不停地说。罗侃申请从储物戒指里取衣衫,说赤身裸体面对前辈甚是无礼,不允,揍。穿了衣服就不能把恐惧感发挥到极致。你这样也很好,像只白色猴子,还有象油的香味。

罗侃报告能否发音讯给师父,愿意做火生前辈、丁慎瞎子间的合事佬,为二人牵线搭桥,江湖讲和。不允,揍。情报还没搞齐,不急着联系丁慎。我火生和丁慎之间,有什么和可以讲?只有他死我活!再等等看,丁慎到底有多在乎你这小子。

“丁慎逼着我进巨人傀儡腹腔,不进,就要打杀我。很残暴酷烈,不当人子。”罗侃不停控诉,争取火生的同情。

火生漠然道:“我也曾逼着他进储物空间,不进,就要打杀他。他只好进了。”

“丁慎不识好歹,不理解前辈的苦心。”罗侃马上表忠心,“我就不一样,只要前辈一声令下,刀山火海,我都愿闯。以后我只服伺前辈你,若见到他,必唾其面。”

火生更冷漠:“丁慎也曾说过只服伺我,后来,他骗了我。”

罗侃心中惨号:师父,你把路都走绝了。留个残局,怎么破啊?

火生问道:“说罢,为何躲在巨人傀儡腹腔中,如何瞒过蔡长礼的?”

罗侃开始讲蔡长礼的事情,当时情况如何凶险,自己如何机警,一下子就躲入了光的腹腔,前辈如何义薄云天,马上来救也……

这小子嘴太碎,滑不留手,讲几天几夜都会是边边角角、碎渣破料。火生扬臂一通揍,然后道:“说,用何法瞒过蔡长礼的?”

罗侃吸着凉气忍着痛,做眉飞色舞状:“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我有大秘密,诚心呈给前辈以作投奔心仪,包前辈满意。我在巨人傀儡里发现:巨人做成傀儡后,紫鳞镶上灵丸,腹腔嵌上灵丸。可以如此这般。前辈,咱们去抢了蔡长礼的巨人傀儡,或者进城去找头巨人傀儡,你马上可以发现我所言不虚。”

火生不信任他,扬臂一通揍,咬牙切齿道:“想骗我进巨人傀儡腹腔么?我岂会在同一伎俩下连中两回诡计。说罢,巨人傀儡肚子里的两个女子,是谁?”

罗侃被捏了一记肝,期期道:“前辈,你已经知道了?”他眼前晃过王良燕泪水涟涟、不忍离舍的模样。

王良燕一直泪流不止,罗侃果如所言被抓走了。她想冲出去救,李芷蓦然出手,把她制住了。

李芷本来想制止王良燕的妄动,王良燕太不理智了,已经讲好罗侃可能被抓,可能没事就回,讲清楚了接下来的安排,还想冲出去救人。怎么救?来人至少通明境大圆满,甚至神明境大能。说不定下一步就把自己两人抓走或者打杀,何急如此?

她在王良燕耳畔细语了几句,着她冷静。然后给联络人发第一道音讯,李芷自己也冷静了一下,一边想第二道音讯的措辞,一边看着泪流满面的王良燕,她忽然不想解开王良燕的禁制了。

李芷发完第二道音讯后,她把自己的春光也放了出来,贴着王良燕,两具美好的胴体亲密无间,象油微芬,香腻软滑。她在她耳边轻轻呢喃,说了自己的音讯内容,满意地道:“咱俩,就这样死了吧。”然后,解开了王良燕的声音,有任由她出声叫唤的意思。

王良燕并没有扬声叫唤,只是低声道:“也好。”

没多久,蔡长礼回来,拎着光又转移了个位置。

二女见竟然没有遭火生的毒手,精神为之一振,两人额碰着额,颊贴着颊,互打着眼神。李芷纤细洁白的手掌贴着灵丸渍印,良久,才示意蔡长礼已收功站远了些,趁着光的腹鸣肠动,低语交谈无碍。

王良燕微声道:“你解开我的法力,我不会妄动。若是有变,咱们也好应付。”

“不放,就这么一起死吧。”李芷边说边对着她小动作色情了一回,见她毫无所动,神色间甚是冷漠。李芷自感索然无味,轻启香舌舔了舔她的耳垂,然后轻轻咬了一口,道:“我们以前,多好啊。你现在开始恨我了吧?为了那没事的猴子。”

“罗侃他不是猴子。”王良燕有所底线坚持,然后道,“他愿意为我去死,方才就去了。”她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我知道,我也一样愿为你死,但不同。庞流芳愿意为你去死,你却不能接受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要提庞流芳,”李芷有所话题坚持,道,“就说我俩,我俩能同生共死,也曾情同夫妇。那猴……那罗侃和你相识才多久啊,我哪里比不上他?”

朝不保夕,生死难料。李芷有些看透了,对某些在意的却更在意了。她好久没有和王良燕互吐衷肠讲心底话了。唉,也没多久,罗侃和王良燕相识不过两月。她要好好聊聊,纤细玉掌仍仔细贴着灵丸渍印,感知外界。

你不理解我,亲弟弟王良诚也不理解我,但我理解你们。罢了,生死操于他人手,法力操于你李芷手,聊吧。王良燕把心扉打开了:

生而为人,命不自由,身不自由,心还不能自由?有些欲望是恶的,要打压要抑制。但有些感觉不算坏,由它猛烈滋生,又怎么了?你别跟我犟,什么年龄不合适,我告诉你,还有更离谱的。

说,光州有年老士子娶少女,士子之儿娶少女之母,他们关系乱破天:年老士子之儿是爹的岳丈……

杜撰又怎么了?攻击抹黑光州又怎么了?丁慎前辈就不在意,罗侃自己也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我贤淑温婉么?我不觉得。世人都希望我贤慧贞洁吧?我自幼怙恃皆失。我领着良诚寄于叔家,不操作家务,还不得被逐出家门。幸得遇着师父引入门中。我敬师父、爱同门,感激他们,多做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你要我贤慧,良诚要我贤慧,想过我要甚么不?我要那种自由自在啊。我不要因为感激,就得不停地任劳任怨,当然,我因为感激,我心甘情愿为他们做点事。我不要因为别人期望,就得不停地克制守礼,当然,我也觉得遵制守礼挺好。但我不碍着他人时,我要自由。

我是变了。谁不会因为大悲大喜而改变。你说过你自幼见爹爹对娘亲粗鲁残暴,发誓要对天下女子好,你随之也变了。请你相信,我绝不会对外人说,我只用来举例,你叫我说心里话,我就说这一次。对罗侃也不说。

我和罗侃在一起,我很自由,很开心。他既不完全礼敬着我,也不对我指指点点。我跟他说,且走着看吧,能合就合,不能合就罢。他说不理解但支持,我要合,他就对我好。我要走,他不会缠着我。我没说你,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要说的是这就是自由,是平平淡淡,互不相欠,有时候别人对你期望大,也会让你感觉到欠他们了,良诚就希望我这好那好,我做不到的时候,我很愧疚。但我就不想要这种歉疚啊。他罗侃要走,我任由,他要留,我看心情。

他给我买的胭脂、首饰,我都很喜欢,你又说我贤慧,我哪里贤慧了?我就是喜欢啊有什么办法,就像你喜欢吃鱼头一样,你就是喜欢。那是当然,我会一直记得你喜欢吃鱼头的。

天下好女子,好男子,何其多也,你何必独沽一味?我隐隐听说大管带就劝过庞流芳叫他不要固执坚持,应当成家蓄嗣,庞流芳不为所动。你看,他就很不错,他对你绝确是真心的。刘准也不错……他可能对丁兰倾心,但你也可以试试。

二女反复低语,王良燕真诚地表达,希望李芷过上自己幸福的生活。李芷却心下冰凉一片,两人像梁汤国战,撕成了血淋淋的惨状,再也回不去了!

天色微微亮了。

蔡长礼又来拎起光搞转移。

天色微微亮了,守玄被痛苦暴击得几乎无法呼吸:

关外梁人突袭我营,巨人背叛同盟,携梁为友,我营大溃。

巨人并未背叛,梁人探到大秘密,已经可以驾驭巨君。巨君一族,危矣。

随后,守玄和很多人看到了巨人傀儡的如何驾驭之法。庄静还为他他演示了如何法相外放保护女巨人傀儡,如何女巨人傀儡保护她庄静。

谢末末不停拍手叫好,在她心目中,巨人穷凶恶极,食人无数,杀尽屠完才好。慕容叔叔有点累了,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守门是真的很累啊。

守玄捏着拳,垂首不语。他已经知道另一道军令:

近四万将士已经集结,由会明境以上修士御空携飞,从城东出发,布控关内密林。

天色微微亮了,蔡长礼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梁修,不停把将士从东向西布置。宛如栽稻种谷,一行行一列列,从密林东首往西边的关城排来。

他很快想明白了梁人的计划,群发讯:事急矣,援军注意潜藏。并速为我定策。

联络人回讯:可去万牙师傅他们的地堡,或者往东去大湖,巨君恪王、飞王在湖边接应。

万牙回讯:你来我这儿吧,我们虽然还没搞完,但已可一战。

蔡长礼群发:我离东边大湖近,巨君还信得过么?

联络人:可信。

万牙:鬼才晓得。你把巨人杀掉或者扔掉,自己来我们这儿。反正原来是救不了她的,你已经救了她这么多日,情义已足,事后我帮你说项。我这儿帮你留了庆功酒,我在加班,你若到了,你先饮,稍后我陪你。

蔡长礼收到万牙讯,心中温暖着,这才是神队友,一起打过群架,一起共过生死,法力高深,情比金坚。

忽然,西侧响起密集的树动草摇声音,蔡长礼大惊,梁人竟然无声无息潜到近处,他拎着光,往东边大湖而去。这时候,一个活着的光,才是与恪王、飞王会师的好礼物。途中若有变,就以光为盾,也是好肉盾。听联络人说,如此这般,可以把巨人傀儡变成更好的盾牌,可惜自己没有灵丸,很久很久之前就不用灵丸了,消费升级害人啊。

天色微微亮了,火生看着空密密麻麻的梁修,不停把将士从东向西布置,干起了农活。他也想通了梁人计策,问罗侃道:“你说,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估计是麻帅,麻帅智深如海,很值得一见的。前辈何不考虑一下?”

“你确定不是丁慎?”

“嗨,他哪有这脑筋,他就是个瞎子。还可能爆血管、堵血管,想来命不久矣,届时我陪前辈去亲眼一睹他的惨样。前辈,眼下当做何策,其实吧,这时候与麻帅相见,确是好时机也。免得被搜到了,显小家子气……”

“进来吧。”

“呜呜……前辈记得空气啊。”

火生用一枚储物珠收起罗侃,身形上迷蒙生成一团白光,徐徐摇曳,一团白光从他身后脱出,本尊变得冥目寂然。白光往本尊一指,将本尊收入另一枚储物珠,然后疾往蔡长礼方向射去,趋得近了,一捏法诀,沙沙沙沙地一阵树摇草动响声,在蔡长礼西侧密集扬起,惊得蔡长礼往东而去。

火生要让蔡长礼当掩护,他则施施然往西北潜行,那儿,有他练功之地。该地生了颇多是非,但现在说不定是梁人的灯下黑。

罗侃被从储物珠放出来时,金生本尊已经坐在他身前,二人在一处地下洞穴中,土迹崭新,四面热气蒸腾,像身处在火炉膛中。罗侃大赞:“前辈果然英明,潜入地下,麻帅就找不到我们啦。”

然后又赞:“咦,前辈,你这储物珠六面过丈,真是好宝贝。”储物空间受原主精妖的空间修为影响,一般几尺见方,能到一丈的,便是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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