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送葬37(2 / 2)

那个晚上,一切都是那般不舒服,我既不知道该怎么洗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休息,但是我又不敢去询问爸爸妈妈,因为大人们已经忙得筋疲力尽还不能停下来,于是我随意地擦了把脸就跑进房间里睡觉。

黑暗降临,昏暗的灯光杯水车薪地勉强照亮偌大的老房子,角落里的那口棺材就像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一般,既让人胆战心惊又让人莫名地对它产生好奇。棺木前的蜡烛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微弱的光若有若无地照在棺材上,就像死气沉沉的棺木活了一般。

我早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爸爸妈妈来房间睡觉了,爸爸将我使劲地往里面挤,我被压得动弹不得,直到外面天色放明,那熟悉的音乐扰乱了我的睡梦,原来昨天我们一家四口人挤在狭小的床上。爸爸妈妈已经起身穿衣服,我揉了揉睡眼,妈妈催促我赶紧起床,又把弟弟拽醒了,把给弟弟穿衣服的任务交给了我,可是冬季的衣服都是一层隔一层,我穿自己的衣服都费事,可是我不敢拒绝妈妈,这几天妈妈的眼神随时都能把人活活吞了。

我不情不愿地帮弟弟穿好衣服,随意地洗漱了一下,就来到了屋前,两个大姨和妈妈穿着白色的麻衣,头上戴着白布条,跪在棺材旁放声痛哭,我牵着弟弟的手站在门口,爸爸里里外外地忙前忙后,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落寞,虽说有几分忧伤。

可能是这几年刚好是爸爸事业蒸蒸日上,整个人都意气风发,浑身还散发着一种少年气,所以对于外公的离去,他表现得很冷静。

几个大人把棺材移到房子正中央,又把棺盖揭开来,两个舅舅跪在棺材后面,街坊邻居站满了屋前的空地,轮流着给外公做最后的告别。爸爸找到了我和弟弟,他带着我和弟弟一起走到棺材前,从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拿过香,爸爸从身后抱着弟弟跪在地上,我也学着爸爸的样子跪下,爸爸握着弟弟的手鞠了三个躬,我也学着爸爸的样子。

原本我想再看外公最后一面,可是我还是没敢抬头。祭拜了外公后,爸爸又把弟弟丢给了我,他让我看好弟弟,自己又跑走了。我知道自己今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弟弟,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所有人都祭拜了之后,房子内一个穿着像道士的老人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了什么,随后就传来几声击打钉子的声音,随着钉子往棺材里下嵌,周围的哭喊声也大了几分。

最后四个扛夫将棺材扛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舅舅的儿子,他的手上拿着外公的遗照,看见身边其他人手里接过那个人递给的香,我也有样学样地拿来了两根,一根给了弟弟,一根给了我。送葬的队伍最终停在了一个石桥上,其他人都将身上的白布卸下,爸爸走过来帮我和弟弟把头上的白布拿下来。

除了几个扛夫和几个舅舅,还有爸爸和两个姨父,其他人都回到外公家喝酒,我带着弟弟找到妈妈,妈妈的眼睛红肿得犹如两颗大荔枝,脸颊被刺骨的寒冬冻得犹如两片粉红的晚霞。裤子膝盖上存留着两块黑污渍,头发被冷风吹得凌乱不堪。

我心疼妈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只是呆呆地凝望着她。我和舅舅家还有大姨家的几个小孩坐在一桌子,大人们不知又走进外公房间里干什么,很久之后才姗姗来迟。

等到爸爸和舅舅他们回来了,我们才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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