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研讨会后(1 / 2)

多功能大厅里灯火辉煌,一年一度的会议正在召开,时乃八月,本身就是开学术会议的大好时机。首先,大学里有暑假,因此海外各地著名学府的杰出校友前辈们也可以过来讲学;再者暑期没有上课的压力,学院的同侪们也乐得来捧场,人才济济。而孙教授当仁不让,作为系里的副院长,正当壮年,是出力的时候。他风度翩翩地主持着会议。真是奇怪,在年轻的时候,怎么没有如此风度,看来有些青年才俊出头在年轻时,但还有一些,需要岁月的陈酒来酝酿,才能越老越发出光泽。

孙教授满意地环顾四周,托他的面子,当然更多的是学院首屈一指的声名,来的都是各大学府的翘楚,有麻省理工的教授,也有普林斯顿大学年轻的教授,那都是十几年前毕业的前校友。屋里流光溢彩,条桌上放着各式饮料和点心,午餐以披萨为主,阳光夏威夷、鸡肉至尊,还有榴莲披萨,这也符合国际讲学的日常配置,简单的披萨和饮料,却不显得有半点怠慢。每个来宾的手旁还有一个手提袋,外边印着学院的logo,里边放着一个大夹子,也是来自国际规范。打开来看,左边有几个口袋,里边放着一个精密的计算器,插着一支笔;右边则是厚厚的活页纸,可以随时打开来记笔记,还有一个口袋可以装票据。

越来越国际化,越来越上档次,没有花几个钱,不显得奢侈,却在无形之中拔高着学院的眼界和视野。

“孙教授,能和您讨论几个问题吗?”他正聚精会神听着台上来自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的讲座,身旁不知不觉来了一个学生。

不知是不是学生,看起来要比一般的学生成熟得多,背着一个价值不菲的托特包。如果是一般的学生,首先,是不会买一个如此昂贵的奢侈品;再者,他微微笑着,想起岸芷年轻的时候,那是一个见到教授会往后躲的人。年轻而心无旁骛的正儿八经的学生,看到老师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惊且惧,浑身不自在,怎会有如此之自然的迎合。

果然,那人是新闻系的研训班的,等于说工作的人再次回到校园,花一笔学费,并不是考研考上来的苦读书的学生。显见得是成熟的很,波浪大卷发,涂着深色的唇膏,穿着紧身的连衣裙,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精雕细琢。

“有什么问题吗?”孙教授的风度是足够的。

“您刚才的博弈论讲得很好,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不会激起防备心,不以最坏的角度来衡量对手的选择?”

“这是个很复杂的概率,我更愿意称之为‘不确定中的确定’,CertaintyinUncertainty。首先,要看个人的特质,用浅显的话来打个比喻,如果那人很少上当,可能就不会有很大的防备心,或者没有经验,没有足够的经验。”

“再者,在熟悉的环境而不是陌生的环境中,也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当然,这个问题很复杂,但我们更愿意用概率来简单化。对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很满意,很满意。”那女子浅浅地笑了下,却显得很浓。“这是我的名片,孙教授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可以细细讨论下?”

“哪天看吧,这是我的名片。”孙教授极有风度地打开一个皮夹,递给对方。类似的事情来以往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所以他的举止越来越得体,越来越自然。

“看,看,老孙真有艳福。”一个同行咂咂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别看。”另一个同侪说,“他的老婆来自副部级的,嗯,级别很高,你比的了吗?”这个也算是他多年前的师兄,对于孙教授后来居上,总是有些微词,但碍于身份,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表示。

“读书人,说这个。算了,下一个该你上台,还是想想怎么讲吧。”

“成竹在胸。行吧,中午我请客,去南门外吃饭。”

“一言为定。”

西门和南门外的馆子是两个概念,西门靠近国际中心,有个很大的园子,有山有水,所以西门外的餐馆以上档次为主,往往是中式的装修,氛围典雅,说话很方便;而南门靠近学生宿舍,馆子多以葱姜蒜爆炒的味道著称,如果不下饭,可能就待不下去。学生没有几个钱,对于味道却还是辨得出来。之所以他们选在南门而不是西门外,完全因为当年二人住在南门附近,因此想要重游的心理层面居多,不过也是说明这两人不拘外在,注重本质些,那就是美味二字。

现在,桌上就摆着几碟大菜,水煮鱼、梅菜扣肉、鱼香肉丝。

“会不会太油腻了些?”张教授看着菜单。

坐在他对面的是何教授,也是适才出忿忿不平之言的那位。他在美国东部的一所大学任教,已经做到终身教授,这几个菜折合成美金来说需得除以六,的确不算几个钱。

话虽如此,精打细算还是惯例,再说两个人也只能吃三个菜。

“差不多就行了,水煮鱼里不是还有豆芽吗?”

“还是要点一个绿叶蔬菜。”张教授继续翻着菜单,“这些年我每次吃饭都要有一个炒时蔬。”

“当年可不是,你是最爱吃肉的。”何教授不客气地揭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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