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锄奸(下)(2 / 2)

方才离岸边甚远,又是在夜幕下,故众人未看清实情。侯文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阿果,问钟满:“大人,这位姐姐从何而来?”

钟满心道:姐姐?若只论年纪,你奶奶的奶奶见了她还须喊她祖宗!

此时又无法细说,只得随口搪塞过去,并令人将昏死过去的普察和阿豹好生看管。

有了前车之鉴,土兵们再不敢大意,七手八脚将普察绑成了个粽子,仍是不敢大意,不知从何处找来个大木箱将他塞了进去。

回到城主府,颂拉芸正在大门口等候,见到不知从哪冒出的阿果分外注意。

钟满借此机会与众人粗略介绍了阿果的来历,事情离奇,只引得众人不住唏嘘。

颂拉芸疑惑已解,仍是不住打量依偎在钟满身旁的阿果,阿果却毫不在意,问东问西,不时与钟满打闹,只弄得钟满浑身不自在,向颂拉芸道:“夫人,打铁须趁热,应连夜审问这二人。”

颂拉芸点头称是,目光仍未从阿果身上移开。

钟满只得先让侯文杰带阿果去四处转转,又令胡健协助颂拉芸进行审讯。

在胡健协助下,颂拉芸对普察主仆进行了突审,审讯从丑时持续到卯时,待掏空这二人的嘴巴,天已微微放亮。

原来这普察是乱屏相国府安插在黑崖城的坐探,以商人身份潜伏在此已有二十年,除搜集情报送回乱屏外,还充作乱屏与呷坎昂间的联络人。日前呷坎昂突袭黑崖城,便是依赖他提供的情报,意在攻下黑崖城后与乱屏上下夹击佰丽。哪知被钟满歪打正着撞破,又遇佰丽援军及时赶到。呷坎昂兵败后普察又生一计,企图借颂拉芸出城的机会绑架小颂拉栩迫使颂拉芸归顺乱屏,那千臂神猿莽猜便是乱屏相国府请来接头的帮手,本欲得手后即胁小颂拉栩远遁乱屏,岂料钟满阵中有高人,仅半日便寻出绑匪踪迹,此番不仅阴谋被挫败,更是连自己也搭了进去,这笔生意真是赔得血本无归!

没想到乱屏竟与呷坎昂有勾结,颂拉芸不禁后怕。钟满也暗暗为颂拉芸捏了把汗,同时对自己归国路线产生了新的不安。

“乱屏,相国府。”水姨口中念着,眼神渐冷,脸上隐现愤恨的神情。

“水姨?”颂拉芸见水姨面色有异,不放心地唤了她一声。

“芸儿,你切记,乱屏最是薄情,相国府更是天下最歹毒的地方,今后遇到须要小心!”水姨道。

“是!芸儿谨记!”颂拉芸俯首道,进而不解地问:“我怎会遇到他们?”

水姨并不回答,而是转向钟满道:“只用一日便办成了这第二件事,你此刻是否特别得意?”

钟满刚吃过亏哪还敢卖弄,老老实实施礼道:“晚辈侥幸而已,前辈勿要取笑。”

水姨冷哼一声,“胜不骄,年纪轻轻也算难得。”

颂拉芸趁机从旁说道:“水姨交代的两件事钟满都已办成,该传他读心术了吧?”

“莫急,还有最后一件事。”哪知水姨道。

“怎还有一件事?”颂拉芸和钟满异口同声。

水姨看了二人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是刚刚想起,就这一件事,若钟满答应了,我便传他,若不答应,便也怪不得我。”

“水姨!”颂拉芸撅起嘴。

水姨一瞪眼,倚老卖老道:“怎地?老身活了一把年纪,多吩咐他办件事不行么?否则我与他非亲非故,作甚把本事教他?”

钟满无语,只得一拜道:“究竟何事,请前辈先说来听听,若小子能办到,必全力以赴!”

“你若有心,自然能办到。”水姨看了一眼钟满,道:“我要你把先前门口那妖女赶走!”

颂拉芸闻言也看向钟满。

“这!”钟满一阵头大,想了想,道:“阿果虽是海妖,却与我有救命之恩,且心思简单。若是她不经意间得罪了水姨,我这便唤她来赔罪。”

“你这便是不愿赶她走喽?”水姨问。

钟满再拜,道:“如是此事,恕难从命。”

颂拉芸看向钟满的眼神复杂,似有欣赏,又夹杂了些许失望。

水姨看看颂拉芸,又对钟满道:“莫说我不近人情,此事办不成,我便给你第二个选择,若是再办不成,我也仁至义尽了!”

钟满心中一喜,赶忙应道:“前辈请讲!”

“我要你娶芸儿为妻。”水姨品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钟满呆若木鸡。

“水姨!我要走啦!”颂拉芸腾地跳起身娇嗔道。

“也好,这事我要与钟满单独商量,你在场也不方便。”水姨若无其事地说。

“水姨!”颂拉芸跺了跺脚,看看钟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前辈莫不是在与小子说笑吧?”钟满结结巴巴地问。

“我一把年纪与你开甚玩笑!”水姨一瞪眼,“你若不娶我徒儿,我与你有何关系?凭什么传你本事?”

“其实晚辈学本领倒也不急于一时。”钟满挠头道。

“怎么?你是嫌弃芸儿带着个孩子?”水姨厉声发问。

“非也非也。”钟满赶紧摇手。钟满倒真不介意颂拉芸成过亲有孩子,在故国琉璃的乡下这种亲事并不少见,虽然在大夏待过十年又做了官,钟满却始终没让繁文缛节束缚自己。再说毕竟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龄,这段时日与颂拉芸朝夕相对二人早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只是被水姨猛然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人一时接受不了。

“水姨,你莫要逼他太紧。”颂拉芸小声道。

“怎么,我看你二人如胶似漆,你又处处袒护他,还道你们郎情妾意,想撮合好事。结果你们一个支支吾吾,一个只晓推脱,不知道的还以为老身急着嫁徒弟、传本事!”水姨一摊手。

“水姨,你明明没做过媒,却偏要硬挑头干这事,哪有这般撮合亲事的?”颂拉芸挖苦道。

“好好好!我活了几十年是没做过媒,头番做媒反遭了女方怪罪,真是好事做不得!”水姨气呼呼地说。

师徒二人如母女般斗起嘴来,钟满在一旁哭笑不得。

眼见她俩争执不下,钟满想了想也拿定了主意,作揖朗声道:“承蒙前辈错爱,小子若得城主垂青实乃三生有幸!只是钟满身为夏臣,定要返回大夏,否则有负皇恩,还望前辈体恤!”

正在喋喋不休的两个女人立时闭上嘴。

“你二人成亲后你要去哪里只管去,难不成还留在黑崖城生个娃娃与栩儿争城主之位?”水姨一瞪眼。

钟满被怼得接不上话。

水姨眼中看着颂拉芸对钟满缓声道:“黑崖城强敌环伺,这副重担哪是这孤儿寡母能挑得起的,我这徒儿苦了这些年,我只盼你能带她脱离苦海。”

颂拉芸眼眶微红,道:“水姨,芸儿不愿再踏上夏国土地。”

“傻孩子。”水姨苦口婆心地劝道:“此处乃龙潭虎穴,你又无依无靠,难保次次都能如此幸运!你余生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儿打算。你若放不下先夫留下的这点家产,老身与阿苦在此暂且替你守着。你与那土司王弟弟间又无甚过不去的坎,说起来你还有恩于他,回去后若能冰释前嫌,即可引为黑崖城强援,也为栩儿长大后继承城主之位铺好路。”

颂拉芸知水姨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不再坚持,低头不语。

水姨向钟满递来一个眼色。

钟满心领神会,趁热打铁问道:“城主可愿随我同去?”

颂拉芸望向钟满,水姨望向颂拉芸。

这段时日经历的种种已让颂拉芸将钟满视为倚靠,看着钟满那不算俊美却透着坚毅和果敢的脸,脑中浮现出钟满搭救自己母子二人的一幕幕,又想到小栩儿对身前这男子的依恋,颂拉芸俏脸一红,低头应了一声“嗯!”

钟满大喜,一揖道:“多谢城主厚爱!”又面对水姨正容道:“城主既已答应,前辈这桩媒算是做成了!晚辈虽不是出于什么高门大户,但应有的礼节总须尽到,否则便是怠慢了城主!今日只是订婚,来日待我得返大夏,立即修书禀明身在琉璃的家母,备彩礼,正式迎娶城主。不知前辈认为可否?”又道:“至于那读心术,前辈待小子日后正式迎娶城主后再传也不迟。”

水姨道:“老身的手段你是知晓的,你今日既应了这门亲事,老身便不怕你反悔。读心术嘛,先传你也无妨,省得你还未归国便做了短命鬼!从今往后,你便随芸儿唤我水姨罢!也休要再把她唤作城主,弄得像入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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