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猛犸！（六） 最后的晚餐 （下）18（1 / 2）

这顿饭吃得越来越诡异——鳟鱼湾基地用来喂养士兵的汤确实很香，米哈尔主动介绍说今天的肉是上个月在外面猎取的一头驯鹿。鹿肉腌制久了咸鲜入味，颇有嚼头，加上土豆，胡萝卜，莳芹和莴苣，虽然没有其他的调味料，但是胜在材料新鲜，煮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而黑麦面包大概放得久了一些，口感略显干硬，需要泡在汤里软化了才能入口。

小护士带领着十几个战士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狼吞虎咽，在短短的时间里把一米来高的汤锅里的汤，就着干硬的黑麦面包全部吃完。而作为主要领导的士官长米哈尔上尉反而没咋吃饭，只是在滔滔不绝地追问麦克米外面的世界，麦克米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外面的世界，这会儿已经大体讲完了这片土地上巍峨的建筑宫殿，南方那个国家庞大的人群以及依托几千年丰厚文化底蕴创造出来的新世界，正准备讲大洋彼岸那个没啥文化底蕴但是全靠科技与狠活儿堆砌起来的现代文明……整个过程声情并茂，眉飞色舞，不仅仅没出去见过外边世界的米哈尔听得满脸涨红，就是因为之前被麦克米吓了两次不敢吃肉，这会儿正小鸡啄米一样在掰着面包粒的米契哈夫都听入神了，面包掉餐盘里面了都没有察觉！

小战士们吃完饭，整齐划一地把餐盘，刀叉放到汤锅里，恭恭敬敬地向米哈尔敬礼完毕，走出舱室，走向他们各自的岗位。于是，整个空间逐渐空旷了起来。虽然麦克米还在喋喋不休地灌输给米哈尔外面世界多么美好的观念，但是，渐渐地，米契哈夫都觉察出，麦克米虽然话题都是满足米哈尔的好奇心，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基本是对着这会儿正拖着汤锅收拾残局的小护士去的！

比如，他正在强调，帝国西边曾经的十三个附属联盟国家在五十年里，逐渐萎缩和消亡，比如前两年明斯克大皇宫里的那位总统就因为国民大规模反对，只好收拾了家里细软带着家小跑去了大洋彼岸，在佛罗里达热带海岸卖了一块地做了个移民地主。而且最近普鲁申科先生被美国国税局盯上了正在查税，大儿子尼古拉斯签约了一个即将没落的H国娱乐公司，奋斗了两年当了门面艺人，拿着占股正准备上市套现，抵押物就是普鲁申科家传的一颗宝石蛋。

明斯克和所属国家现在是帝国的一个行省，由克里姆林宫办公室特派的官员直辖统治。十年前大皇宫的御用警卫团就解散了，很多警卫被遣返原籍，被当地执法部门追究在担任警卫期间是否参与了大皇宫时代的一些非法秘密行动。普鲁申科走后，所有留下来的御用警卫和皇宫工作人员基本被清洗了一遍，任何在以前留下刑事问题的都被法律制裁。就算是有先见之明提前退役转投其他国家的，这几年也逐渐在其他国家遇见各种类型的意外或者直接性的刺杀，先后殒命。

“今年新年前夕，在纽约时代广场，一位六十多岁的东欧老人被人用毒针刺杀在大庭广众之下，死者名叫米哈尔·波普丝诺维奇，按照资料显示，十年前是明斯克大皇宫御用近卫军的士官，提前退役到美国成了一名古董商人。迄今为止，尚未抓获杀害他的凶手！”

“咣”，士官长米哈尔一个失神，打翻了他的餐盘。小护士嗔怪地瞪着麦克米，走上前来蹲下身子给米哈尔收拾一地狼藉。米哈尔回过神来，扭头望着蹲在地上的小护士，眼神里带着一种做错事害怕处罚的羞赧！

看着米哈尔的神情，麦克米忍不住打破了这舱室里的沉默：“我这三天一直在寻找整个事件的核心环节，现在才算确定了一直的猜测。其实，整个鳟鱼湾，看起来是士兵长米哈尔统领着剩下的士兵，可实际上，整个留守过程一直是由你掌控着吧，大皇宫御用近卫军副队长，米勒娃·波普丝诺维奇中将！”

小护士蹲在地上的动作僵直了，她更加用力地把抹布在地板上摩擦几次，然后像是恨极了它的污秽一样，恶狠狠地扔在地上。霍地站起来，叉着腰，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是谁，怎么看出我的破绽的？而且，还知道得这么多？”

“你的用心很有隐蔽性，大概是你几十年保镖生涯的职业素养，习惯性地给自己立了个假标靶吸引视线，自己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潜伏。可惜，你到底只是保镖，并不是专业克隆人培育师，所以在塑造克隆人的内在人格的时候不可能在较短的时间里把心智调节到需要的程度。而且，说到底，米哈尔的血液太干净了，和年纪不符，很容易被猜出他是个新生体。然后再看看其他那些基本交流能力都逐渐丧失的底层士兵，整个基地里，只有你一个怀疑对象了。”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你怎么可能了解大皇宫里面的事情？”

“我在纽约有个小师弟，收养了普鲁申科特别不待见的长子。而为了让这个孩子当上H国顶级偶像，最宠爱小师弟的老师凯撒，和当今克里姆林宫里的那位达成一个协议，派出我当调查员，寻找并且重新点算国家被封存的那一批次军事基地。而关于你，师傅在我临行前，专门让我问你一句话，你效忠的那个皇族都没有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一年以前，我会回答他，是因为米哈尔”米勒娃望着被事态震惊而呆坐的士官长，眼神里伪装的冷漠慢慢蜕变成慈祥和温柔。

“可现在，连米哈尔也不在了！”

面对麦克米的咄咄逼人，米勒娃闭了下眼睛，痛苦的神色在脸上稍纵即逝：“我还想要这些士兵活下去。”

听他这话，麦克米突然失笑了：“这十多个士兵应该是五十年前被唤醒的那一批嫡系亲卫克隆体，多年幸存下来的也就十来个了。这些年你用什么来喂养他们？他们的同类吗？”

“咣”这次是一直被排斥在事态以外的米契哈夫把餐盘打翻在地。他惊慌的脸上泛起恶心的神色，手指伸进喉咙正在使劲地抠，妄图把吃下去的食物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