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朱祐樘月余前似乎病了一场,膳食也进不太多,说话也无甚气力,听着张皇后绘声绘色地将下午的趣事说完,笑着笑着竟咳了起来,惹得其余几人一阵揪心。

  朱厚炜原先的想法是倘若朱祐樘能多活几年,将本想推行的新政完成,并好好教导朱厚照,大明朝怎么都能再苟百八十年,可如今却越发觉得希望渺茫了。

  “怎么了?可是你娘娘这边的膳食不合口味?”朱祐樘见朱厚炜一直静静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瞳仁里满是忧虑,虽心知肚明却也下意识地不想正面回应。

  朱厚炜自然也不会去说那些晦气或是忌讳的话,只默默地将宦官试过毒的鲜笋鸡汤亲手盛了一碗呈上。

  朱厚照虽然没心没肺,可毕竟聪明得很,看这个架势也知弟弟担心父皇龙体。他如今已近十二岁,又是储君,父子之间亲昵无间,知晓内情比张皇后怕都多些,心里对朱祐樘的脉案也有数,不禁也是一阵凄然。

  “对了,”张皇后勾住朱祐樘的手肘,撒娇道,“前些日子我母亲进宫谢恩,提及这些年圣上对我张家的荣宠,家中上上下下都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妾不由得想起我母亲的宗族却从未因妾显贵,妾自小外祖父母对妾极好……”

  朱家皇帝出情种,前有对万贵妃死心塌地甚至差点断子绝孙的宪宗,后又有眼前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伉俪,朱厚炜低头用膳,目光无意间却瞥见朱厚照不悦地撇了撇嘴角,看来自己这位兄长也对皇帝对后族毫无节制的偏私有些不快了,只是碍于孝道一直不能发难。

  果然,朱祐樘毫无原则道:“该荫则荫,该封则封,该赏则赏,这有何难,岳母朕未记错似乎是姓金?”

  张皇后笑吟吟地点头,“正是呢。”

  她转头又对朱厚炜道,“说起来当年你大病一场,你外祖母曾入宫,衣不解带地照料你,你才慢慢好转。后来秀荣却没这个福气……”

  朱厚炜依稀记得养病时宫里在办丧事,后来曾听晏清隐晦提起是自己的同胞亲姊太康公主朱秀荣,由于几乎未曾谋面,如今也想不起那小小人儿的模样,便轻声道:“阿姊在天有灵,一定会护佑我们的。”

  张皇后听着又有些伤心,惹得朱祐樘一阵心疼,立时又答应在她母亲的家乡立碑施粥做法事等等。

  看看帝后还有不少私房话要说,朱厚照率先起身告退,牵着朱厚炜的手,“外头雪大,我送你回去。”

  朱厚炜不惯和旁人肢体接触,又不好甩开,“这么多宦官宫人呢,不妨事,天晚了,哥哥请回吧。”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呢?”朱厚照帮他系好斗篷,“哪天得闲,哥哥带你打雪仗去。”

  不知冒着风雪走了多久,朱厚照仍在耳边念着近来东宫大大小小的事体,朱厚炜回头看了眼,二人的脚印在雪地中蜿蜒绵亘,尽头便是灯火辉煌的宫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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