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茶席变(2 / 2)

这个观点让一些年轻的兄弟开始感到振奋,他们开始想象未来的成功情景,但也有一些年长的兄弟对此抱有疑虑。“咱们毕竟是千户大族,要考虑图谋日后发展。江东的粮草和土地,支持得了吗?都是长江边上,会不会和荆州一样呀?”

王旷得意洋洋起来,“这个还真问对人了。我之前和陈敏关系不错,在下邺当粮草转运官那阵子,对江东的粮草丰盛、土地肥沃,深有体会。知道每旬经过我手里的粮草物资有多少吗?”

王旷充满诱惑地把慢慢伸出左手三个手指,“足以养咱们全家一年的三倍不止”。

“看样子孙仲谋也不是纯勇而已,东吴富庶恐怕不输西蜀”。王导细细度量,在众人一片惊叹中跟着微笑着,慢慢点头。

“现在没人会留意,陈敏也不够打的。既然后劲还行,这不就是割据自保的理想之地吗?我们可以在那里建立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王敦坚定地在桌上捶了一拳,下了结论。

几瓣被他掌力弹起的橘瓣,他直接丢到嘴巴里大声咀嚼起来,倒是吃得极香。

“大哥,你好歹是驸马,别一副乡巴佬模样。还是来看看我昨儿新写的这幅字,涵养些世家子弟风采吧”。

王旷忙不迭地展开昨夜新写的隶书,清谈经典《老子》里的“反者道之用”。

王敦年轻时,原就有乡巴佬的外号,说的也是土话。武帝有次召集当时名流和亲属聚会清谈,大家多少都会凑趣说说。只有王敦不耐烦应酬,一幅漠不关心、无话可说的样子。皇帝问他为什么,王敦自称只懂得打鼓,武帝就叫人拿鼓给他。王敦立刻从座位上振臂站起,扬起鼓槌,精神振奋地击起鼓来,鼓音急促和谐,气概豪迈,旁若无人。

“怎么,你今儿来踢门,还带了鼓来呀!”王敦瞪他一眼。

“我知道你被如厕伤害过,所以从导哥儿家更衣处外边经过,闻到了你的专用熏香味,不然怎么知道你们在密谋。”

王旷毫不客气,继续说着王敦曾经的糗事。

“怎么,嫂子有交代也要多吃些枣子吗?还是让你在导哥儿家干了饭再回去?”

王敦刚和公主结婚时去更衣,看见漆箱里放着干枣,原本是用来堵鼻子的,他以为公主家厕所里也要放置果品,就把枣子吃光了。回到屋里,侍女端出了装水的金澡盘和装澡豆的琉璃碗,他就把澡豆都倒入水里喝了,以为是干粮。

王家兄弟们哄堂大笑。大计已定,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加油添醋、互相打趣。笑闹之后,渐渐开始认真品评起文字和茶点了起来。

仆人们心领神会,开始流水般地更换摆设和器皿。琅琊王氏著名的清谈宴会,这时是真正开始了。

雪在他们聚精会神讨论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了起来。飘飘荡荡地,庭院里的枯枝,很快被装点得满庭玲琅、晶莹剔透。

《世说心语》两则王敦故事:

王大将军年少时,旧有田舍名,语音亦楚。武帝唤时贤共言伎艺事,人皆多有所知,唯王都无所关,意色殊恶,自言知打鼓吹,帝令取鼓与之。于坐振袖而起,扬槌奋击,音节谐捷,神气豪上,傍若无人,举坐叹其雄爽。

王敦初尚主,如厕,见漆箱盛干枣,本以塞鼻,王谓厕上亦下果,食遂至尽。既还,婢擎金澡盘盛水,琉璃碗盛澡豆,因倒著水中而饮之,谓是干饭。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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