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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然是那个胖一些的老和尚,一身正红袈裟。他双眉倒竖,眼若铜铃,白胡须又长又密,像狮子的鬃毛一样在长然的下半张脸上肆意生长,乍一看有些可怖。他一开口,声若洪钟,却不扎耳,朗朗道:“洒家便是‘金睛罗汉’长然。”

  而长虚,在小鱼儿不正经的眼里,的确有些人如其名的虚弱。他穿着一身和求心相似的粗布皂色僧袍,早已洗得掉色掉得七零八落,一张长脸的下巴上坠着零星几根山羊胡。他有气无力地道:“老衲……老衲便是……咳咳,‘扫风僧’长虚……”

  长空未曾开口介绍,右侧上首那个风韵犹存的比丘尼就泰然道:“贫尼法号长恨。听闻二位小施主对劣徒珠影宽容大量,贫尼在此替她谢过。”

  花无缺还礼道:“是王夫人对我们照顾有加。她彼时也是受制于人,晚辈能理解她行此事并非出于本心。”

  长恨师太只摇头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接着,就应当是那下位的比丘尼说话了。

  通过求心的介绍,二人其实能轻易推断出她的法号——渡月师太;而刚才那一眼,他们又认出来她就是邀月。无论怎么样,在座的都与她再熟络不过了,实在不需要她开口。

  可是他们仍然安静地等待着。

  门外求心已经拾起了扫帚,知客院内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风声和扫帚扫地的声音。

  邀月仍垂着头,慢慢合掌拜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尼是少林门下渡月。二位小施主,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仍是当时龟山顶玄武宫那般动听而冷漠的声音。可是不知是不是那一句圣号作祟,她听起来竟然多了一丝大慈大悲的柔和,和大彻大悟的释然。

  她只用说这一句,花无缺便咬住了嘴唇,泫然欲泣。

  从小鱼儿认识他起,花无缺就温文尔雅微笑着,从没见过他真的落泪。这时他将要哭出来,小鱼儿看得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又不敢在众多尊长面前贸然安慰他。

  他只得默默抱拳,对渡月深深一拜,道:“渡月……师太,此次真是……不期而遇,久别重逢啊。晚辈……江小鱼,拜见师太。”

  莫说花无缺了,小鱼儿自己愈说也愈难过。就算邀月曾经那么狠毒,自己又曾经那样捉弄过她,可是看到端坐合十的渡月师太,看到她消瘦许多却青春永驻的脸,看到她依然明丽却已写满落寞的眼眸,小鱼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堂中剩余四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摇头叹息。

  长恨格外动情地叹道:“阿弥陀佛!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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