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一）（1 / 2）

到了晚饭时间，倪问天和爷爷去叫了几次，郎中只是挥手让倪问天先去吃，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一边思索，一边继续熬制各种药材。

倪问天虽觉得奇怪，也没有多想，就和爷爷先吃了点饭。因为玩了一天，有些疲倦，又没有郎中在跟前督促，所以读了一会儿书，感觉昏昏沉沉的，便早早上床去睡了。

小孩子之间打闹，本就稀松平常，尤其像倪问天这种调皮、好动的孩子，不知和城里的孩子打过多少次群架了，但大都是拳头巴掌，最多就是下牙咬上一口，或者几道抓痕，像今天这样头破血流，甚至打个昏迷，倒是头一遭。不过躺在床上倪问天并没有想这些，心里念念不忘的是被钓出的那条剧烈打挺、挣扎不已的大鱼，心中满是渴望能够有一根自己的鱼竿，也能在大江大河里钓出一条那样的大鱼来。要不是今天刚刚发生打架的事儿，一定要让郎中爷爷也给自己弄一根鱼竿。一边想着这事儿，一边嘴角含笑地迷迷糊糊睡去。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梦中的倪问天忽然感觉到自己来到一个极为怪异的小山顶。环顾四周，所见均以黑、灰、暗红色为基调，一切仿佛都正在被烈焰焚烧或者已经被焚烧过的一般。赤红色的岩浆和浓密烟雾不时从远处的高山上喷涌而出。经过冷却的黑红色岩浆夹杂着石块沿着黑褐色的沟壑滚滚而下，沿途不时激荡起一簇簇沙土、飞石以及还未凝固的岩浆飞溅而起，灰雾一般的气体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树木、杂草，甚至连稀疏的叶片也是一般地呈现黑灰之色。一片灰暗的天空似乎也很低，时不时还有一阵阵旋风掠过，给人有一种极为压抑和阴森森的感觉。连悬挂在空中的日头也似隔着一层厚厚的墨晶，别说没有耀眼光芒，就连热度也感觉不到一丝，仿佛一个圆形的暗影一般，更是增强了这种阴森的感觉。

山下，是一片极为辽阔的灰暗、黑红色调的平原，一条奔腾的大河自山间峡谷中奔涌而出，穿越平原，流向未知的远方。河的那边，则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城池，似是用黑红色巨石建造的城墙环绕四周。城内宫殿林立，房屋鳞次，树木繁茂阴森。

至于那是一座什么城池，倪问天没有多想，但那条大河，却是勾起了他的兴趣。有水就有鱼，倪问天兴奋莫名，连忙奔下山来，朝大河方向奔去。

刚到山脚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阵阵鸡鸣和拍打翅膀、相互啄咬、厮打之声。

转过一块巨岩，就看到一个有一座孤零零有点类似蓬州城外祭祀庙宇中宫殿样建筑的院子里，一群斑斓的杂毛山鸡，围着一只毛色暗淡的七彩大公鸡在撕咬。那只大公鸡体型硕大，身上羽毛却已经七零八落，似是受伤严重，已不能站立，动作也不甚灵活，只是被动地防御，偶尔抓住机会，就是狠狠一口，这一下就能啄下一大快连带皮肉的羽毛。威吓之下，倒是一时让那群山鸡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领头的山鸡羽毛光亮，色彩斑斓，尾羽极长，比大公鸡稍微小上一些，昂首阔胸地站在一块石头上，似是在督促群鸡撕咬。见那群山鸡只是围着大公鸡打转，不敢实打实地靠近去啄咬，极为恼怒。突然仰首高鸣一声，一个展翅，就飞到大公鸡面前。扑扇着翅膀，人立着朝大公鸡就是喙啄抓撕。其他山鸡受此督促和鼓舞，也纷纷加入。一时间羽毛纷飞，扇翅声、扑打声、鸡叫声嘈杂一片。那大公鸡瞅准一个机会，钢铁一般的尖喙，一下子咬住了那只大山鸡的鸡冠，顺劲一拧，将大山鸡狠狠地摔打在地上，接着又连连甩动，一大块鸡冠就被啄了下来。大山鸡一脱离大公鸡的尖喙，顶着满头鲜血急急窜出，离开大公鸡的攻击范围。俗话说，挨了打的狗会夹尾巴，斗败了的公鸡是垂头又丧气。群鸡见此，也急忙逃离大公鸡，四散躲开。

大山鸡受伤并不重，但刚才惊慌失措地逃跑，让其感觉污辱性太强。今又见这群血迹斑斑、羽毛不全的山鸡群像是都在偷偷盯着其鸡冠看，恼怒异常，一口将跟前的一只山鸡眼睛啄瞎，扇动翅膀，鸣叫着再次督催因受惊吓而四散奔逃的山鸡群去攻击大公鸡。

倪问天自一见这只七彩的大公鸡，内心就极为喜爱。今见其羽毛脱落，浑身是血，精神萎靡，连头似乎也没有力气支撑起来，颇为怜悯。本来倪问天看到这类似庙宇的院落就不高兴，见群山鸡又在向那七彩大公鸡围拢过来，不由得升起怒气和侠义之心。

顺手捡起几块石头，一边吆喝，一边将石头打了过去。正要围攻的山鸡群登时被吓得扑扇着翅膀四散逃跑。

本来那只大山鸡见大公鸡已是强弩之末，只因从心底着实惧怕大公鸡，更是怕其会临死拼死一击，所以才驱使山鸡群围攻，想毕其役于一攻。哪知却被倪问天几声吆喝，几石头搅了局。又见其边向大公鸡走过去，边接连用石头打，致使山鸡群四散奔逃。勃然大怒，一个弹跳，双翅一展，飞越院墙，一双利爪就朝倪问天头上抓去。

倪问天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大山鸡竟然胆敢向他攻击，赶紧把手中剩余的几块石头向山鸡接连打了过去。虽目标近在咫尺，由于事发突然，便有些手忙脚乱，这打出的几块石头就失了准头，接连落空。眼见利爪抓向面门，只能向右扭身侧跨，堪堪躲开面门，左肩头却被利爪勾了一下，衣服破裂，肩头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