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104(2 / 2)

  难过,确实难过,但时烨没有力气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闹闹了。也是那个瞬间,时烨才恍然有种感觉,自己真的已经不年轻了。

  她的病拉的战线太长,不仅仅是当事人痛苦,身边陪护的人也被折磨了太久。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除了悲痛和意难平,似乎也有释然和尘埃落定。

  谢红生病的事情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她交代过想走得体面,不想让那么多人可怜自己看笑话,所以圈子里知道的也只不过寥寥十多个人而已。

  走的时候谢红十根指头上还残留着花花绿绿的指甲油。听她的哥哥说,谢红把遗体捐了。她留了一箱书和CD磁带给时烨盛夏,还有一小箱书信,里面有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县市的笔迹。

  他们去她家里帮忙收拾东西那天,盛夏看着谢红的房间,忍不住说了一句:“红姐的东西好少。”

  时烨默了下,才道:“是啊。”

  少得让人觉得,她似乎不想给别人留那么多麻烦,早有预想,也像是觉得自己随时都能离开一般。

  她哥哥谢羽指着床边一箱东西对时烨说:“这就是她说留给你的。”

  时烨走过去看。

  最上面的是聂鲁达的一本诗集,叫《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灰尘挺多,时烨拿起书拍了拍,随手翻开的那一页开头是一句:我记得你最后那个秋季的模样……你的眼里跳动着晚霞的火焰,黄昏的火苗在你眼睛里纠缠。

  有淡去的铅笔字迹旁边标注了一句,是谢红的字迹:

  但我依然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春风细雨,夏风湿水,冬雪绵绵。你的身影静止在这个秋,你的灵魂走过四季,书写永恒和不朽。

  看完时烨没忍住笑了下,没想到谢红也有这么酸不拉几的文青时代。但等笑完,他才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那天下了雨。

  他们从谢红家吊唁出来,时烨和盛夏都穿着黑正装,但高策却穿了件很旧的衬衫。问他,高策说那是他和谢红准备结婚的时候买的衣服,西服外套找不到了,只找到了这件发黄的衬衫。

  三个人去了一家五道口一家叫昨日重现的酒吧。

  到了门口先是没进去,他们在门外看了看,盛夏正有些不明所以,高策这才开口说:“这里十年前叫红色战争,挺土是吧?是我和谢红一起开的,那会儿时烨把这儿当家,人手不够的时候谢红还打发他去调酒呢。”

  时烨点头:“我现在都还记得。先拍一小把薄荷擦杯口,放柠檬,加一勺糖,加一小杯朗姆酒,再挤半个柠檬进去,压三下放碎冰搅拌,最后加一小杯红酒补杯。红色战争的招牌红酒莫吉托,红姐教我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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